黃娥穿著一身兒天青色的錦袍,頭髮挽著,頭戴東坡巾,手裡拿著一把折扇,顯得風度翩翩,氣度不在楊慎之下,卻又明眸唇紅,多了一絲嬌媚。
也許是女扮男裝的緣故吧,她的臉色並不冷,笑吟吟的——又或者是有楊慎在一旁的原因,這一切楊恆不得而知。
“大哥大嫂,什麽風把你倆吹來了?趕緊進屋,我先交代她們兩句。”
楊慎和黃娥卻並沒有依言進書房,而是走到楊恆身後好奇的觀望,黃娥甚至又問了一句:“三叔找來這麽多女人做什麽啊?”
“給她們找點活計,”楊恆隨口答了黃娥一句,提高了聲音:“王婆都跟大家說了吧?找你們來是想讓你們給我縫個大球囊,布料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們要做的是按照我所指揮的把它們拚接到一起,針腳一定要細密,縫的一定要結實……嗯,不白讓你們忙活,每天三十文銅錢,直到縫完為止。”
一鬥米四文錢,大概四斤左右,三十文就是三十斤米,足夠一家五口好幾天吃的了。
女人們大喜過望,紛紛拜謝,至於球囊是什麽東西並不在她們關心的范圍。
“都起來吧,布料在我房裡,我帶你們過去,順便指點你們該怎麽縫製。”楊恆當先往外走去,楊慎夫婦好奇心被挑了起來,忙也跟在後頭。
化纖的面料楊恆定了好幾百米,摞在一起厚厚的一大堆,思祺和王婆等人經常見到他屋裡出現稀奇古怪的東西,早已見怪不怪,楊慎夫婦卻很好奇,上前摸索著,黃娥問道:“三叔,這是什麽料子啊,我怎麽從來都沒見過?”
“從我師傅那兒討來的,乃是仙界所用,大嫂自然沒有見過了。”謊話說的多了,楊恆自己都快相信了,所以說起來眼睛都不來眨的。
仙界就用這種料子?
黃娥覺得怪怪的,卻因為實在是沒有見過,倒也沒敢多說。
“你討這麽多仙界的面料幹什麽啊?適才聽你好像提到了什麽球囊,那是什麽東西?”楊慎關注的地方顯然和黃娥不太一樣。
後世作為一個極限運動愛好者,楊恆當然玩過熱氣球,甚至還考了一個駕照,但乘坐與駕駛是一回事兒,自己製作又是一回事兒。所以他雖然買好了材料,能不能成功做好並無絲毫把握。
“暫時保密行不行大哥?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真不是他故意吊楊慎的胃口,萬一牛吹出去了,到時候卻沒成功多丟人啊。
“這麽多料子,做衣服的話足夠一百個人穿了吧?”莫陽摸索著料子插口,接著咧嘴:“就是好像硬了點兒,還不透氣,仙家就穿這料子的衣服啊,多不舒服啊。”
這小子,不說話莫非人家就拿你當啞巴了不成?
楊恆白他一眼,忽然從懷裡摸出一小塊碎銀丟給他。
“少爺,您這是……?”莫陽又驚又喜,但搞不清楊恆的目的還真不敢往懷裡揣。
“從現在開始閉嘴,直到晚飯,這塊銀子就是你的了。”
“沒……”莫陽大喜,一個字冒出來,剩下的“問題”倆字急忙用手堵了回去,順勢將碎銀揣進懷裡,心說這銀子也太好賺了吧,暗下決心,說什麽也得憋到晚飯再說話。
“你們先把這些東西拚成一大塊,等縫好後我再告訴你們下來怎麽做。”
女人們答應一聲,掏出針線包一擁而上,一個個喜笑顏開,跟撿了銀子似的。是了,還真跟撿了銀子差不多,原本她們以為沒幾天的活兒,
現在瞧眼前這一大堆料子,沒個把月甭想弄完,自然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了。 “三弟,那天你為什麽沒有按照父親的吩咐上奏折支持陛下呢?”回到書房,還不等落座,楊慎就迫不及待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黃娥則根本沒有坐,而是背著手四下張望,待見到牆上掛著那副”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禁微微一笑。
楊恆早就等著府上來人質問自己這個問題了,聞言並不慌亂,一邊親手給楊慎倒茶一邊說道:“奏疏其實小弟都寫好了,不過後來想了想又把它撕了。”
“為何?”楊慎不解的問道。
“正宗的武夷山大紅袍,大哥嘗嘗……“正宗不正宗不知道,反正是手機上買來的,秉著價格高質量就好的原則,應該差不到哪裡去:”……主要是我感覺那樣一來就太明顯了,哦,父親剛把我逐出家門,緊接著我就上本跟他對著乾?這也太巧合了吧?陛下是歲數不大,但我覺得咱們不能小看了他,好在他對修道之事感興趣,所以即使我不公開支持他他也跟我很親近,索性我也就不再畫蛇添足了。“
楊慎的眼眉輕輕挑了挑:“原來如此, 倒是我跟父親想的過於簡單了。不過看如今的形勢,你沒有上奏疏也好,將來重歸門牆時也少些障礙。”
看來父親很看好目前的形勢啊,是了,梁儲堂堂的內閣輔臣都被逼著上疏乞休了,陛下下詔申斥了彈劾父親的王瓊,其聲望怕是比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假如我不是事先知道歷史,也會認為朱厚熜已經服軟了吧?
不知道現在的梁孜還像以前那麽囂張麽?想到他,楊恆忍不住笑了。
“怪不得大哥親自登門,原來已經不在乎別人看到了啊!”
“也不是不怕人看到,只是這幾天的形勢已經不像前幾天那麽緊張了,父親說了,讓你明天回府去大門口跪求,然後他順著台階就讓你重歸楊家門牆了。”
過家家嗎?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到底怎麽想的?
楊恆有點鬱悶,老子還沒體會到受人鄙視呢,這就又重回楊家懷抱了?自己不應該是一個一直潛伏的暗棋麽?莫非父親感覺已經成功壓製住了朱厚熜,需要自己充當一下潤滑劑?
楊廷和怎麽想的楊恆猜不到,但他的話卻是要聽的,只能點頭答應,表示明天一早就回京。
“你有沒有感覺到,父親好像有點兒太重視三弟了?”出了楊家莊,楊慎皺眉對黃娥說道。
“很正常嘛,三弟如今畢竟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不光七竅大開,各種新奇的東西更是層出不窮……”
“你真的相信他拜了太上老君為師?”
“你難道不相信麽?”黃娥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