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看他了，也小看吳愷歌了……”倪虹悠悠地說了一句。“吳愷歌能在那麽多人裡找到一個李暮，也真是算他幸運……”倪虹說著突然鼻頭一酸——

她仿佛看見了，莫淋風馳騁在賽場的影子，就在那一瞬間，倪虹心裡一軟。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當初莫淋風飛馳在賽場上，超越所有來勢洶洶的對手，一舉奪冠，也就李暮現在一般大吧?倪虹記得當初的莫淋風有一雙堅定的眸子，像是把一切都拋在了腦後。如今這輛深藍色的跑車上，李暮也無非一副這樣的神情。

“若是他今天沒死，以後一定大有作為，可惜他被吳愷歌害了，今天就必須死在這條路上。”倪虹的話頗有些惋惜。

但是想讓她放過李暮，是不可能的。

“可惜這個天才，還是留不住了……”倪虹斜笑了一聲，看著後視鏡越來越逼近的李暮。

“李暮，你必須小心一點，倪虹不是好惹的女人，你沒有接觸過她，不知道她是行車風格。千萬不能貿然行事！”徐秋陽提醒道。

“怕什麽，佛擋殺人，她能厲害到哪裡去。”李暮反倒輕松得狠，他確實沒有了解過倪虹的行車風格，也許就是這樣，才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

他不知道的，就像是未知高度的懸崖才真正可怕，身邊這個未知的對手，比他遇到的所有對手都要危險。

“我就這樣告訴你，倪虹我已經很久沒見了，按照她剛剛的行車方式，已經和以前的她有太多的不同。我也摸不清楚她到底會乾出什麽事，你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吳愷歌緊皺起眉頭，提醒道。

“那你們就趕緊飆過來幫我啊……別說風涼話了。”李暮好像不耐煩地說道，“箭已在弦上，攔也攔不住！”他斜笑一聲，看見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黑色跑車後尾。

“哎……你……哎！！”薑禹潮突然無話可說。他早就能想到李暮會腦門一熱，硬杠上去。“等等我好吧?兩個人比一個人勝算大得多！”他沒有辦法，也把車開上了轉彎道。車窗邊上，形形色色有大有小的車子一掠而過，凝成讓人有些發昏的混亂色塊。喇叭聲和謾罵聲從車子的縫隙裡漏了進來，變成一團聽不懂的雜音。

薑禹潮沒有多想，悶頭衝了上去。眼前是李暮不停閃爍著的後車燈。倪虹的車子就在李暮的斜前面。

“來了，我看到你了，給我斷後，別讓私家車靠過來，別傷到他們了。”李暮這個時候倒有些指揮者的風范。

“陳緣，前方路況怎麽樣，適合碰撞嗎?”李暮看起來完全進入了比賽的狀態。不過正常的比賽，賽道兩邊都有高大壯實的防護欄，也沒有人在旁邊走動，而現在他飛馳在一條真正的城市道路上，兩旁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他不得不考慮周圍複雜的環境，畢竟這一腳油門下去，綁在上面的可不只他一條人命。

“前方沒有堵車路段，道路也會從六道變成八道。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采取碰撞，壓迫就夠了，能逼停盡量逼停。”陳緣切換了一下自己的監控攝像頭，再往前走就進去了一條城市主乾道，幸虧現在是個大下午，還不是行車的高峰期，前面的路還算寬敞。

“哎我擦！段瀟安這麽大一個官，就不能封個路嗎?”李暮氣急敗壞地罵了一聲，“不撞?不撞你讓倪虹停下來是不可能的，她看起來野得狠。肯定不是一般女人的開車狀態。”

“他再申請了，封路這種東西要一層一層地上報，不是你官大就能兩眼一閉亂下指令的。”吳愷歌終於插上話了，就在不久前，段瀟安剛為了這個事情給他打了電話。

“行行行，知道他的難處，就這樣吧！”李暮一副破釜沉舟的感覺，“讓他快點，誰知道我們能頂多久……”

“李暮，注意倪虹有沒有槍，或者你周圍有沒有她的助手。”吳愷歌最後提醒道。

“明白……”薑禹潮和李暮一口同聲地說道。

“老大，你注意一下，前方五百米左轉，可以並道進李暮的車道。”徐秋陽說。

“收到。”

這時李暮已經加速到了幾乎和倪虹並排的位置。這個過程其實比他想象得要簡單不少，他心裡暗喜【這個老牌車手的速度，也不過如此嘛?】

但他沒有看見倪虹坐在車子裡，把車上的音樂隨手調得更大了一點，指尖在方向盤上跟著鼓點隨意地敲擊著，一副輕松至極的樣子，就好像到現在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費吹灰之力。倪虹微微扭了扭自己有些發酸的脖子，冷冷地笑了一聲:“來了……”

她心裡頗有儀式感地默數了三聲，往李暮的方向急打了一圈方向盤。

她猶豫都沒有猶豫，在這個車流還算密集的地方，直接使用了碰撞。在陳緣看來，這樣看起來“孤注一擲”開法，無異於自殺……還要拉著很多人陪葬的那種。

路上的人到底是沒有見過這一幕， 太多人立馬來了一個急刹車，誰能想到還能碰上這種名場面?

【故意撞車?不是謀殺是什麽?】

【我的天！我不能靠近他們！】

【這是多大仇啊……】

……薑禹潮能想象那些私家車裡的司機們都會說些什麽。不過也好，這些車子倒是自覺地讓出了一條路來……

眼前的一幕薑禹潮盡收眼底，他驚了一句——“李暮小心！”

“哎我擦，不是我先動手的！”李暮也被這樣莽撞的行為嚇了一跳，腳板一松，油表幾乎掉了一半，倪虹的車子很快從自己的身邊溜了過去，正因為如此，她傾斜有力的車頭才沒有直接懟上李暮的車子。

李暮可不想在這裡發生正面的衝突。

“喲?反應不錯。”倪虹又笑了一聲，她本來以為李暮根本沒有預見她會那麽快的出手，所以來不及減速，沒想到這個少年在最短的時間裡做了一個不錯的決定。

倪虹突然對車上的年輕人刮目相看，“能屈能伸，懂得退讓。不像吳愷歌，只是一個沒有腦子的愣頭青。”多年不見，倪虹對吳愷歌的印象還停留在彩虹二代時期那個傻裡傻氣自以為熱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