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的一聲,擋風玻璃上黑色噴口噴出了透明的清水,它緊貼著玻璃向上衝了上去,在玻璃上留下了兩條清晰的痕跡,然後如同瀑布一般帶著灰塵從玻璃上滾落下來。
一時間透明的水變成了褐黃色,洗去的塵埃全都攪在了水裡,然後粉身碎骨,成了泥土的顏色。
隨後徐秋陽按下了雨刮器,黑色的毛刷在玻璃上開回地滑動,把成股留下的泥水全都往兩邊推開。清水還在往上噴刷,水流撞在雨刮器上,立刻炸成一朵一朵小小的水花,然後褐色的泥水被雨刮器刮向了擋風玻璃的兩邊,視線終於是清晰了不少。
徐秋陽坐在駕駛座上,她被弓箭射傷的地方雖然經過了短暫的處理,但是血還在往外滲,她的傷口很深,以至於全身都疼得沒有力氣,索性和副駕駛坐上的李暮換了一個位置,待會李暮開車,會更有保障一些。
“老大,我們找到車子了,現在我們三個停在路邊。”換好了位置,徐秋陽打開了通訊器,連接上了吳愷歌的頻道。
“該走的時候我會叫你們。”吳愷歌回答。
“我們就在這裡乾等著嗎?”李暮突然問,“我們完全不知道段瀟安的位置,也不知道他現在身體是什麽情況。總不能隻憑著我們的想象,去沒有腦子地苦等他。”
“這棟大樓隨時會塌,我們最好是弄清楚段瀟安和蘇蒞的位置,你們也好去接應他們。”徐秋陽補充道,表示對李暮說的話的讚同。
“我明白,我會盡可能聯系上他。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吳愷歌回答,隨後短暫的對話就這麽結束了。
“如果他們能逃出來,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地面了,能接到你的信號。”歐冠全對吳愷歌說。“我們隊裡不會隨身帶著通訊器,我們可沒你們這種那麽高科技的東西。所以我是聯系不上蘇蒞的,你能不能聯系上段瀟安。”
吳愷歌緩緩地轉頭,翻著眼珠思考了幾秒,然後心虛地說:“我們隊裡的人是有那東西,但段瀟安是警察,不是我們戰隊的車手啊……”他非常清楚,自從卷入這場陰謀以來,彩虹戰隊的人為了方便聯系,就算是在日常的生活之中也會佩戴著通訊器,可段瀟安卻不然,吳愷歌只會用電話和他聯系。
“就算是今天你們也沒有統一的通訊器嗎?這場決戰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歐冠全一驚。
“和段瀟安聯系上的頻道在陳緣的手上,他負責聯系的段瀟安。”吳愷歌解釋道。現在陳緣不在身邊,他才發現自己的隊友原來是多麽重要的存在,沒有他自己連人都聯系不上。
“那就用手機,段瀟安的電話你總有吧?!”歐冠全問。
“我可不太確定段瀟安執行任務的時候會帶著手機。”吳愷歌搖了頭,手上卻已經開始在手機屏幕上摸索,迅速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這要是再接不到,我就只能再另想辦法了。但這會浪費我們很多時間。”吳愷歌把手機架在耳邊,邊聽著聽筒裡等待接通的“滴滴”聲,邊對歐冠全說。
歐冠全低著頭,沒有說話,他同樣是在等待著手機對面傳來聲音的一刻。他面無表情,手指互相捏著,能看出來他藏在心裡的焦灼。這棟大樓裡面可不只段瀟安一個人,他之所以不顧危險地坐在這裡,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完完整整的蘇蒞。
吳愷歌拍了拍歐冠全的肩膀,以表示安慰。他們或許成為隊長的目的不同,但此刻有著同樣的心情。
電話聽筒裡機械,單調,冗長的聲響,似乎沒有盡頭。它每響一次,吳愷歌的心臟就像被咬上一口。
失蹤是一個天才最好的下場,可不是一個警察最好的下場。
大樓裡,此刻的段瀟安,蘇蒞,武凌戚三人剛剛從底下二樓飛奔到地上一層的大廳,穿過防火門,終於看見久違的陽光,即使這陽光單薄得仿佛奄奄一息。段瀟安又興奮,又無奈,甚至於還有一些害怕,坍塌的石板和柱子,堆砌而上的水泥塊,滿地的玻璃渣……讓這個大廳仿佛經歷了天災一樣地狼狽不堪。而這個空間看起來的搖搖欲墜,更是讓他心裡發慌。
“走過這大廳我們就能出去。”蘇蒞說著,一個箭步走到前面,身後的兩人馬上跟上了他。
“出去以後呢,不要說我悲觀,這棟樓要塌了,就算我們出去了,不能趕緊跑出危險地帶,我們照樣沒什麽希望活著出去。而我們現在的狀態根本跑不動了!”武凌戚說。說完他看了看自己,他膝蓋上磕破了血,大腿累得發抖,小腿在微微地抽著筋,於是走路都變得一瘸一拐,想要讓他跑起來, 幾乎是不太可能了。
段瀟安歎了一口氣,“但總比不出去要好得很多。”他只能安慰道。
就在這時,他微微聽到自己的褲袋深處有一些微微的震動——“我的?手機?”他趕緊把手伸到褲袋裡摸索起來。
“你說你帶著手機在執行任務?!”蘇蒞猛一轉頭,“現在它還響了?!”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以防萬一我才帶著的,我以為它在我口袋裡撞來撞去的早就壞掉了……”段瀟安笑了一聲,沒找到他這順手一拿還能救他一命?!“可是誰在給我打電話……”
當他拿起手機時,看到了上面三個字大大的備注——【吳愷歌】。
“好家夥,吳愷歌給我打的!”段瀟安興奮地喊了起來。
“你快接。”
“喂,吳愷歌……”沒等蘇蒞說完話,段瀟安接通了手機,他其實不知道手機振動了多久,或許自己實在電話即將自動掛掉的前一秒接通了吳愷歌的電話。
“天!你能接到我的電話!”電話對面的吳愷歌大喊了一聲,而坐在他身旁的歐冠全也興奮地拍了一下手。“你在哪裡了?和誰在一起?”他趕緊問道。
“我現在在大樓的大廳裡,但是裡面幾乎要被掉下來的石塊和柱子封死了……我和蘇蒞武凌戚兩個人在一起,我們在找機會出去。”段瀟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