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得吳愷歌都開始暈乎的很。陳緣說的道理他都懂，可他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思考——是不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坐在那輛車子裡。

吳愷歌又陷入了沉默，只顧一路往前開，眼前變得明亮了起來，建築群也變得越來越大，天空的星星在明亮的燈光下變得暗淡了很多，墨黑色的天空也被打上薄薄一層橘黃色的光。

“到了……到家了。”吳愷歌輕輕地說。

轉過一個彎，安全欄緩緩地升起，經過好幾個凸起的減速帶，跑車變得溫和了很多，那些建築物旁橙黃色的燈光慢慢滑過他們的瞳孔，吳愷歌遠遠地就看到大門口站在他的隊友們。他們有些人焦急地跺著腳，有人在微冷的風裡搓著手。都是一副擔心的神情。

吳愷歌輕笑了一聲，反倒覺得安心不少。陳緣也是第一次這麽覺得——有人等著回家，是一種多麽舒服的感覺。

吳愷歌看到薑禹潮招了招手，他沒有直接把車子直接往頂樓開去，而是下了車，把車鑰匙給了旁邊的員工，陳緣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們的跑車被緩緩開向了頂樓的車庫，陳緣半低著頭，故作自然地踢著地板上的石子，對於幾個小時前他的衝動，他感到非常的抱歉。於是陳緣有些不敢面對，即使知道隊員們的眼神裡，沒有一絲地錯怪。

“緣哥！！你終於回來了！！”李暮的聲音率先打破了氣氛的尷尬，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從吳愷歌身邊擦過，給了老大身後的陳緣一個擁抱。

“咦～?！”陳緣下意識地嫌棄地推開了李暮，兩個大男人抱來去的實在讓人浮想聯翩。

“你們受傷沒有。”徐秋陽也走了上去，擔心地詢問道，她的眼光左右地瞥了瞥陳緣和吳愷歌的身體，沒有看到什麽傷痕，這才放心地輕輕舒了一口氣。

吳愷歌搖頭，“沒受傷。”但是他的眉頭卻緊鎖成了一團亂麻，擺明著告訴大家有些什麽更加麻煩的事情發生了。

“我覺得情況好像不太妙啊……”李暮在陳緣耳邊嘟囔了一句，“你們難道又遇到神鷗了?”他看著陳緣那雙不太有神的眼睛，心裡不由地打起了鼓，【不會撞鬼了吧嚇成這樣……】

“比遇見神鷗要可怕多了。”陳緣回答他，陳緣的音調沒有壓低下來，於是在場人都聽到了這句有些顫抖的話。

“我們遇到了尼桑公爵。”吳愷歌轉頭回答，聲音很乾脆，卻也很沙啞。

“你師傅??”李暮驚訝得很，“怎麽哪裡都有他，還真的是疼愛徒弟！”

“坐在車上的人當然不是我師傅，我師傅比裴非衣還大，怎麽可能還開得了車?”吳愷歌反駁道。李暮這張嘴，確實是碎了點。

“這麽說你還看到了車上的人了?”徐秋陽問道，“是誰，你認識嗎?”

“一個女人，我沒有看清她的臉。所以也不知道她是誰。”

說著吳愷歌邁出腳步，他打算邊往頂樓上走邊和隊友們討論這個事情。

“什麽?還是一個女人?”李暮更驚訝了，他急忙跟上吳愷歌的腳步，從人群中一直鑽到最靠近吳愷歌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包括這一次，我們一共三次遇見這輛尼桑公爵，車上的人都是這個女人?”穆言追問道，“炸彈是她放的，蟲蠱是她下的，白羽是她帶走的?”

“有這種可能。”吳愷歌鄭重地回答了幾個字。

陳緣聽到白羽的名字，心裡不自覺地刺痛了一下。

“這到底是惹到誰了?這姐姐那麽針對我們?！”李暮一拍大腿，憤憤不平地質疑到，“你不會去四處留情把別人得罪了吧！”他一個眯眼，用質疑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位看起來滿身風流氣的男人。

“去去去，沒那麽風流！”吳愷歌嫌棄地回應他，【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暮和陳緣居然說了同樣的屁話。還真的這兩個腦子裡都裝著什麽狗屎。】

“那你說你還能惹到什麽女人！”穆言看熱鬧一樣地起哄。

“關於莫淋風。”吳愷歌緩緩說道，“關於那場很多人死去的巨變。”

現場的人像是被這句話震懾到了，一時間沒有了聲音。他們踏著幾乎一樣的步伐，在光亮的地板上踩出就要統一的聲音，在這樣空蕩蕩的廊道裡，顯得更加空靈詭異。這樣成簇的聲音撞在牆板上，然後回蕩成一陣一陣逐漸變小的回聲。

“怎麽說?”穆言問。

“你們沒有經歷過，所以你們大概不會有這種感覺，我和薑禹潮卻是很清楚，現在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仿佛是當年的重演。”吳愷歌解釋道，“就比如剛剛，那輛尼桑公爵想把陳緣推下懸崖底下的那條大河。就像當年的蘇未一樣死去。”

“還有刹車片。”薑禹潮補充道，“陳緣車子在懸崖邊上失控過一次，那片刹車片腐蝕的情況和當時一模一樣。”

“她是故意的。”吳愷歌又說，“她做的一切都非常有暗示的意思，她想要喚醒我對這件事情可怕的記憶，所以我一直認為這個神秘的人是衝這我來的，現在我卻發現她也要傷害你們。”

“就好像她是不惜一切代價，用很殘忍的方式，想要毀滅我們這個車隊。”薑禹潮和吳愷歌一唱一和，聽得李暮汗毛都豎了起來。

“還有，背叛。”吳愷歌突然說。“和當年一樣，也發生了。”

“你說什麽背叛，現在是白羽，當年有誰做了背叛?”薑禹潮開始有了疑惑，好像對當年的事情，他和吳愷歌有很多不同的理解。

“當年很多人認為我背叛了莫淋風，難道不是嗎?”吳愷歌反問道。

“可你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背叛！”薑禹潮在為他辯解著什麽，“就算是你破壞了刹車片，你和莫淋風比了賽，你的初衷也只是想讓他受點驚嚇，沒有想要殺了他。你也不會想到會下那麽一場大雨。謠言都把這些事情誇大得面目全非！”

“了太多人認為我是處心積慮地篡位了。”吳愷歌搖搖頭說道，“當時沒有人願意聽我的解釋，背叛的罵名我在外面背了太久。”他的眼神裡是無盡的失落。

過了這麽多年，這依舊是他心裡深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