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21小組悄無聲息的靠近牧民駐扎地,牛羊匍匐在地上,沐浴著月關睡著了,偶爾有沒睡的,低低叫幾聲,懶洋洋的甩動尾巴。
幾個小時前,蒙古包裡燈光通明,時而傳來嘹亮的歌聲。這是一群轉場的牧民,他們有固定的放牧區域,這年頭隨羊而牧的牧民很少了,大多有特定的房子,蒙古包只是臨時居住的地方,每年暖季,一部分牧民會趕著牛羊逐草而居。
“周圍沒有暗哨,聽不到心跳聲。”王小瓶閉著眼睛,方圓幾百米的聲音匯聚成河流,清晰入耳:“左邊帳篷裡的人心跳聲遠勝常人,總共三個人,人數與目標相符。三無打頭陣,其他人與她保持距離。”
“行動!”
話音剛落,三無像隻獵豹衝了出去,她奔跑的速度很快,腳步聲卻輕盈。手裡握著一把柳刀,這種半臂長的刀最適合暗殺。它出自寶澤集團的裝備部,是專屬法器,唯一的特點就是鋒利,擅長破甲。
這把柳刀對三無有著特殊意義,它是小組五人湊積分兌換來的武器,是大家送給三無衝鋒陷陣的利刃。
此外,她的多功能腰帶還插著一把大口徑的沙漠之鷹,兩枚高爆手雷。
這些熱武器原本對血裔高手無法產生威脅,它們雖然威力巨大,可實戰中往往不能有效的命中目標。但三無的異能是精準打擊,熱武器在她手上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無聲無息的貼近蒙古包,柳刀在黑夜中劃出一道澄淨的亮光,蒙古包刺啦一聲裂開一道縫隙,三無鑽了進去。
空氣中有著一股羊騷味以及人體散發的酸臭味,帳篷裡睡著三個人,呼吸勻稱,三無手起刀落,在睡夢中刺穿了他們的心臟。
緊接著,她那雙空寂的眸子,驟然收縮。
那三人皮膚黝黑,體格粗壯,是標準的內蒙身板、相貌。與情報中的人物不符。
暗殺講究一擊必殺,黑暗中不可能把人臉翻過來看清了再殺,三無也不是因為殺錯人變色,作戰經驗豐富的她第一時間判斷出自己中計了。
古神教余孽似乎知道她會來,提前做了布置,粗陋而簡單的計策,卻佔據了先知先覺的便利。讓她們毫無防備的掉進坑來。
身後傳來洶湧的殺機。
倉促間,三無來不及躲避,轉身的同時把雙臂交叉在胸前。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出蒙古包,在草地上翻滾,犁出一條淺淺的痕跡。
高大魁梧的男人從坍塌的蒙古包中走出來,血瞳獰亮,“三號,反應速度降低了,是什麽讓你松懈了錘煉。”
這個男人就是戰神,剿滅古神教的戰役中,高層戰力裡只有他沒被消滅,帶著一批幹部殺出了包圍圈。
寶澤集團的必殺名單中,戰神居於首位。
“戰神!”
奔跑中的三名隊友齊齊頓住腳步。
必殺名單中的首位,他們自然熟悉戰神,這個雄魁強大的男人,一度讓寶澤集團損兵折將,這場追殺圍剿中,但凡遇到戰神的小隊,無一例外全滅。
“該死,是戰神,”王小瓶在對講機裡咆哮:“撤,撤回來.....”
她話音方落,身下的草地突然坍塌,隱藏在身下的敵人出手,輕而易舉的把她製服。
兩座蒙古包裡,衝出幾個古神教余孽,殺向雙胞胎姐弟和鄭開顏,雙方一追一逃,迅速解決戰鬥。
王小瓶和隊友們被擰斷四肢,丟在一起,她看清了反獵殺隊伍的陣容。
身形高瘦,臉色如癮君子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血魔。穿著黑袍和白袍的兩個男人是號稱黑白無常的頂尖殺手,而無聲無息隱藏在自己身下,關鍵時刻一擊製敵的矮小的男人,外號土行孫。大師級潛行者。
每個人都是必殺名單中的人物。
21小隊的隊員們,心裡一片陰翳,他們以獵手的身份出擊,在和敵人短兵相接後,卻發現自己才是獵物。
好在他們還有三無。
三無是甲級高手,集訓營戰無不勝的女超人,除了擔任總教頭的那位S級高手,在教官裡沒人是三無的對手。
三無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在長達數月的追殺中,她幾乎以碾壓的姿態消滅一個又一個敵人。
“我好像明白了,”戰神在三無驟縮的瞳孔中得到了答案:“是友誼嗎?3號,你找到自己一直渴望的東西了嗎。”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女兒啊,爸爸從小就教育你,絕情絕性的殺手才能活到最後,可你從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你比他們更渴望溫暖。”戰神撓撓頭:“渴望溫暖的殺手,總有一天會被溫暖殺死。”
“看見你朋友的眼神了嗎,他們不怕,因為他們期待並堅信你們勝利,”戰神指了指隊友們,“乖女兒,和爸爸玩一場遊戲吧,你要贏了,我就讓你們走,輸了,嗯,到時候再完一場遊戲。”
這場戰鬥在五分鍾後結束,三無輸了。
她輸的一敗塗地,耗盡了高爆手雷,傾空所有彈夾,代表著21小隊勝利之刃的柳刀被戰神徒手折斷。
戰神拎著她的頭髮,走向21小隊,笑意森然:“接下來的遊戲,是考驗你們友誼。”
“你為了做一個正常人,背叛組織,改投寶澤集團。這些事我不與你計較了,但你不是想要友誼嗎?”他抓著三無的頭髮,讓她直視自己的隊員:“四個人,剛好兩人一組,他們中,只有兩個人能活下去,你來決定,你讓誰活,誰就能活。反之,那個被你拋棄的人會死在這裡。3號,他們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上。”
21小隊的隊員們破口大罵,詛咒他們,此時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恐懼,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古神教的眾人哈哈笑起來,在這場獵殺與反獵殺的行動中,虐待俘虜是他們僅有的娛樂。
“先來這一對,”戰神指著鄭開顏和蘇銅:“他們兩個裡,誰才是你的好朋友呢。”
三無呆呆的看著他們。
“不選的話,他們都要死哦。”戰神說。
一刹那間,周圍陷入沉寂,隊員們緊張的看著三無,古神教等人則面帶冷笑。
沉默中,鄭開顏說:“我選擇死。”
戰神愣了愣,嗤笑道:“為了友誼,自我犧牲?”
他抬手示意,黑袍男人手裡滑出一柄彎刀,冰涼的刀鋒貼著鄭開顏的脖子,他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說遺言吧,”戰神說:“你可以說點想說的,比如責怪你這位無能的朋友。”他拍拍三無的臉。
鄭開顏看著她的臉, 鮮血染紅了她精致的五官,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想著這張臉入睡。
王小瓶是第一個和她做朋友的人,卻沒人知道,鄭開顏是第一個喜歡她的人,在她跟著雷電法王來到集訓營的第一天,鄭開顏就喜歡她了。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有一雙空靈的眸子,單純的思想,是那種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澄澈、乾淨。
她有著街頭混混不曾擁有過的純淨。
有一天晚上,他摟著小弟蘇銅的肩膀,說,“嘿,新來的那妞兒老正了,她從來不和大家一起洗澡,咱們去偷看她吧。”
他其實想說,那個女孩好純,我很中意她。
但他是小混混,是沒覺醒前就手拿菜刀砍電線,從西街殺到東街的角色,在新收的小弟面前,肯定不能說那麽軟綿綿的話。
蘇銅說的對,暗戀是沒出頭之日的,如果喜歡一個人不告訴她,她又怎麽會知道呢,而且是三無這樣的女孩。
“我.....”鄭開顏張了張嘴,吐出來的話是:“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他突然恨透了自己的軟弱,連死都不怕了,卻不敢把“喜歡你”說出口。更不敢說他這一年裡,那些無法送出手的禮物。
彎刀割開喉嚨,斬下了他的頭顱。
女孩無聲的落下淚水,那雙曾經閃過希冀光芒的眸子,終於重歸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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