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陽光穿透薄霧照射下來,遠處城牆上的鼓已經響了三輪,李子木和張良兩人吃了幾個湯餅,又讓店家備了些遠行的乾飯,李子木搶著付了錢。
子房先生當是長輩,李子木掏錢理所應當,張良也不推辭。
兩人出了私館走在外面大道上,路上已是人來人往,三三兩兩結伴同行,他們這個組合倒沒引起太大的注意。
一路上李子木聽到的最多的,就是衙門告示了。
新皇帝重修阿房宮,各郡縣要調出一定數量的百姓服徭役,由屯長帶著這些人去鹹陽。
普通的徭役,一般都是就近安排的,但是阿房宮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全國各地都要抽調人手去的。
昨天放糧時候的喜氣洋洋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憂愁,沒有誰願意去服徭役。
徭役和兵役不同,當兵至少可以賺取軍功的,徭役則是無償勞動,所以老百姓更願意服兵役而不是徭役。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兩種都不去那就更好了,因為這兩樣都是要死人的,然而這是強製性的,老百姓隻能服從。
阿房宮又開始接著動工了麽?李子木心裡想著,他在朝廷當過官,當然清楚,阿房宮因為耗費大量財力,在他跟著祖父之前就暫時停工了,沒想到現在秦二世又開始動工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不多一會兒便到了城門口,子房先生把一份傳書扔給李子木,上面是身份信息,名字卻是另外一個人的。
出城和進城都是需要傳書的,用以記錄查核身份信息,當然,李子木手中這份傳書是假的。
在大秦,偽造傳書是要坐牢的,李子木還是第一次乾這種違法的事情,但是要出城沒辦法,他隻能硬著頭皮跟著子房先生走。
相安無事出了城,李子木快步和子房先生並排走。
“先生,去何處?”李子木問了一句,他還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呢。
“尚不得知。”
張良負手前行,拐出馳道往小路上走,他們現在的身份,不太適合走大路,萬一被官府的人查出來就麻煩了。
今年的夏季沒下過一滴雨,地裡的莊稼不少已經乾死了,老百姓顆粒無收食不果腹,不然也不會得知放糧而興高采烈。
高興隻是暫時的,還有漫長的一年呢,注定是個苦日子。
但就算這樣,也無法阻止新皇帝重啟阿房宮的決心,李子木一直對十八子沒什麽好感,祖父一事過後,他現在更想殺了那個昏君了。
“這……”
李子木不好意思說,先生是名震天下的俠客,他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李子木沒什麽本事,如今也隻好跟著他了,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去的日子該如何度過。
他本以為,子房先生會有什麽大動作,例如招兵買馬揭竿起義啥的,畢竟後者的過去他也略知一二。
子房先生原本是韓國人,家大業大,始皇帝一統六國之戰,將他的家族毀滅了,父親也成了刀下亡魂。
按理說,子房先生應與秦國有著深仇大恨才是,否則當初也不會行刺始皇帝,如今卻沒有了動作,難道說是因為始皇帝已崩,讓他覺得大仇已報麽,李子木想不明白。
“再等等”張良看出來了李子木心中的疑惑,他不是沒有動作,隻不過時機尚未成熟而已,他在等一個機會。
“等什麽?”李子木好奇的問,等著秦二世也被病死麽……
“短則三月,
多則半年,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張良帶頭走在前面,放眼望去看不見半個人,這年頭,很少人出城的,有人都是走馳道,很少有人會走小路。
對於張良的賣關子,李子木心癢難耐,不過他現在確定了,先生是有計劃的,隻不過不打算告訴他而已,兩人見面不過一日,還沒有熟悉到可以分享戰略的地步。
“先生,我想習武。”
李子木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他想學功夫,不想再當什麽讀書人了,讀書沒什麽鳥用,還不如學習功夫,成為子房先生這樣的俠客,快意恩仇不說,至少足以自保。
否則,李大龍的結局,遲早也會是他的結局。
“有些遲了”張良頭也沒回的說了一句。
兩人的對話又陷入了一段沉默,確實,李子木現在才開始習武,已經有些遲了。
他已經二十歲了,別人習武,都是從小就開始練起,那時候筋骨還沒有定型,韌性也極佳,最容易打下底子,而李子木半道出家,很難有什麽太大的成就,那些名震江湖的高手,無一不是從娃娃就開始抓起的。
“雖說無法有太大的成就,但自保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子房先生的話讓李子木激動不已, 他知道自己可能很難達到高手的層次了,不過就算這樣,子房先生竟也願意教他!
“恩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生怕先生一會兒就反悔了,李子木當即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抱拳重重的叩了一首。
“就當是還丞相一個恩情了”張良搖搖頭難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李子木的舉動證明了他的誠心,就算李子木不拜他為師,想讓他教,他看在丞相往日的恩情上也會用心教導的。
兩人接著往前面走著,翻過一個小山丘,迎面走來一個赤腳壯漢,濃密的胡子和孔武有力的身板兒,眼睛一直在盯著他們兩個人看。
“大人。”
壯漢走到張良身邊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喊了一句,原來是子房先生的人,李子木又看了看遠處的山丘下面,還有二十來個壯漢坐在地上朝他們這邊看著。
張良點了點頭,也沒有互相介紹,繼續朝前面走著,壯漢雙指含入口中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那二十來個人便快速的隱入林中看不見了。
“關中可有來信?”
張良不緊不慢的走在前面,這些都是他本家的好手,一直帶在身邊的。
“有,族人來信,趙高指鹿為馬,以雷霆手段將朝廷肅清,二世不出視朝不理政事,一切事物由趙高管理。”
李子木聽了暗暗心驚,好一個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這完全就是趙高用來劃分陣營的手段,說是鹿就會被殺頭,誰敢不說那是馬?
秦二世胡亥果然就是個沒什麽用的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