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將賀若弼率領輕騎登上鍾山,望見陳朝眾軍已擺開陣勢,於是馳騎下山,與所部七位總管楊牙、員明等將領率兵士共八千人,也擺好陣勢準備迎戰。因為陳後主私通蕭摩訶的妻子,所以蕭摩訶一開始就不想為陳後主打仗;只有魯廣達率領部下拚死力戰,與賀若弼的軍隊旗鼓相當。隋軍曾經四次被迫後退,賀若弼部下戰死二百七十三人,後來賀若弼部隊縱放煙火用來掩護隱蔽,才擺脫困境重新振作起來。陳朝兵士獲得隋軍人頭,紛紛跑去獻給陳後主以求得獎賞,賀若弼看到陳朝軍隊驕傲輕敵,不願再苦戰,於是再一次率軍衝擊孔范的軍陣;孔范的兵士與隋軍剛一交戰即敗走,陳朝諸軍望見,騎兵、步卒也一起紛紛潰逃,互相踐踏不可阻止,死了五千人。總管員明擒獲了蕭摩訶,把他送交賀若弼,賀若弼命令推出去斬首,蕭摩訶神色自若,賀若弼於是給他松綁並以禮相待。
任忠馳馬進入建康台城,謁見陳後主,敘說了失敗經過,然後說:“陛下好自為之,我是無能為力了!”陳後主交給他兩串金子,讓他再募兵出戰,任忠說:“陛下只有趕緊準備船隻,前往上遊會合周羅等人統領的大軍,我當豁出性命護送陛下。”陳後主相信了任忠,敕令他出外布置安排,又下令后宮宮女收拾行裝,等待任忠,久等不至,覺得奇怪。
當時韓擒虎率軍從新林向台城進發,任忠已經率領部下數騎到石子岡去投降。當時陳朝領軍將軍蔡徵率軍守衛朱雀航,聽說韓擒虎將到,部隊驚懼,望風潰逃。任忠帶領韓擒虎的軍隊徑直進入朱雀門,還有一些陳軍將士想進行抵抗,任忠對他們揮揮手說:“我都投降了隋軍,你們還抵抗什麽!”於是陳軍全都逃散。此時,台城內文武大臣全都逃跑,只有尚書仆射袁憲在殿內,尚書令江總等數人在尚書省府中。陳後主對袁憲感歎說:“我從來對待你不比別人好,今日只有你還留在我的身邊,對此我感到很慚愧。這不只是朕失德無道所致,也是由於江東士大夫的氣節全都喪失淨盡了。”
陳朝後主驚慌失措,想要躲藏,袁憲嚴肅地說道:“隋軍進入皇宮後,必不會對陛下有所侵侮。事已至此,陛下還能躲到什麽地方去?我請求陛下把衣服冠冕穿戴整齊,端坐正殿,依照當年梁武帝見侯景的作法。”陳後主沒有聽從,下了坐床飛奔而去,並說:“兵刃之下,不能拿性命去冒然抵擋,我自有辦法!”於是跟著十余個宮人逃出後堂景陽殿,就要往井裡跳,袁憲苦苦哀求,陳後主不聽。後舍人夏侯公韻用自己的身子遮擋住井口,陳後主極力相爭,爭了很長時間才得以跳進井裡。不久,有隋軍兵士向井裡窺視,並大聲喊叫,井下無人回答,士兵揚言要落井下石,方才聽到井下有人呼喚,於是拋下繩索往上拉人,感到非常沉重,十分吃驚,直到把人拉了上來,看見是陳後主與張貴妃、孔貴嬪三人同繩而上。而沈皇后仍像平常一樣,毫不驚慌。皇太子陳深當時年方十五歲,關上門,安然端坐,太子舍人孔伯魚在一旁侍奉,隋軍兵士推門而入,陳深端坐不動,好言慰勞說:“你們一路上鞍馬勞頓,還不至於過於疲勞吧?”隋軍兵士都紛紛向他致敬。
隋將賀若弼率軍乘勝進至樂遊苑,陳朝都督魯廣達仍督率殘兵敗將苦戰不止,共殺死俘虜隋軍數百人,趕上天色近晚,魯廣達方才放下武器,面向台城拜了三拜,忍不住失聲痛哭,對部下說:“我沒有能夠拯救國家,負罪深重!”部下兵士也都痛哭流涕,於是被隋軍俘獲。
是年,隋攻破建康,俘陳後主,南陳滅亡。自十一月大隋傾五十萬大軍分三路南下,至次年正月二十日,建康城破,後主被俘,南陳滅亡,只有2個月時間便將立國30多年的南陳一舉滅亡,接收陳朝土地共三十州、一百郡與四百縣,以及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和財富。至此,結束了古代中國自東晉十六國以來270多年分裂割據、戰亂不止的局面,使中華大地重新統一於中央政權之下。外,隋朝把陳後主和文武官員、衣冠世族、百工雜技以及乘服、圖藉與法物等,運送到隋朝首都大興城(今陝西西安市),運送的行列,前後達五百裡。自晉室南渡後在江南保存兩百多年的中國正統文物,至此重返北方.
說完了主線戰爭,我們回到楊素偏師。楊素以主力沿江東下,與楊俊軍會師漢口,另派一部以大將軍劉仁恩為主,薛胄為長史,龐暉為別將統軍三萬南下湘州(治今湖南長沙)。
開皇九年,禎明三年,公元589年,正月。湘州,陳府書房,新任湘州刺史、嶽陽王陳叔慎佇立窗前,一臉憂愁的望著天空,久久不語,那雙27歲的眼睛呆呆注視著天空,似72歲般深邃。大陳要亡了,陳叔慎不甘,他不願自己的國家就這麽輕易的被人家奪走,成就那些“蠻子”的武功。可是他無力改變,他只是個郡王,手裡不過五千郡兵,久不習戰事,聽說延洲,安蜀城,公安已相繼失守,陳慧紀率軍3萬、戰船千余艘,順流東撤,企圖入援建康(今南京市),被秦王楊俊軍阻於漢口(今湖北漢水入長江之處)以西。隋軍馬上就要馬踏湘州了,死守湘州?陳叔慎一點把握也沒有,城裡的大戶已經開始相繼逃亡,世家貴族最近也形跡可疑,準備投降隋軍的怕是大有人在,可恨族兄還在建康醉生夢死,以為施文慶、沈客卿這種刀筆文吏之流能嚇退大隋的百萬大軍麽?這些人不扯蕭摩柯後腿就不錯了,指望他們為國盡忠,還不如指望老天開眼,讓隋軍將士葬身在天災中來得可靠。
一聲“吱呀”的開門聲,打斷了陳叔慎的沉思。老管家端著用銀碗盛著的雞湯,神色複雜的勸道:“老爺,吃點東西吧,您都站著一下午了。打仗是將軍們的事,國家也是皇上一個人的,您可千萬別因為別人家的事而弄壞了自家的身體。”陳叔慎知道管家是好心提醒自己少管“閑事”,自己雖貴為郡王,可有些事,特別是國家大事還輪不到自己來指手畫腳。
陳叔慎淡淡地問道:“隋軍最近有什麽消息,漢口那邊如何了。”
管家道:“聽說賊帥楊素自率主力與偽秦王楊俊會師漢口,堵死了陳將軍馳援建康的路。另一部,由大將劉仁恩率領,統軍三萬已經向湘州方向殺來。”
陳叔慎勾了勾嘴,歎道:“該來的,還是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