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城門。
釋智顛帶著釋守義和剩下的三十來名武僧,緩緩來到城門口,釋守義上前喊道:“請薛大人出來一敘!”
薛胄望著城牆下的禿驢們,心裡雪亮,稍作思考,便答道:“請國師上城一敘!”
聞言,釋智顛也不扭捏,直接邊上前邊衝著釋守義等人道:“你們在此待命。”
待釋智顛上了城樓,薛胄拱手抱拳道:“晚輩薛胄,見過國師。”
釋智顛也不托大,回禮道:“貧僧釋智顛,拜見刺史大人。”
薛胄一揮手,令手下們退下後,微笑道:“國師有何指教?”
釋智顛緩緩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絹布,道:“薛大人,我這裡有皇上的密令。”
聞言,薛胄臉色變了變,指著城樓內的房間道:“如此,大師,我倆進去細談。”
城樓房間內,薛胄拿著釋智顛遞給自己的絹布,看了又看,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見薛胄沉默不語,釋智顛在一旁開口道:“當年,老衲於冥冥中得到預言,警示皇上後,便從此遊歷天下,為的就是要將我大隋的隱患、社稷的蛀蟲、世間的魔鬼除去,為天下的穩定安康,貢獻一絲力量。”
“臨走時,皇上給了老衲這道密令,就是為了在地方上好便宜行事用的。這些年,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願拿出來的,畢竟這種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現在,老衲心有不待,有心除賊,力有不遂,為此,懇請薛大人助我剿滅國賊,殺了這兩條還未長大的‘潛龍’!”
良久,薛胄道:“國師要如何?”
聞言,釋智顛原本微眯著的眼睛,迅速睜開,直刺薛胄的眼睛,道:“只要薛大人將湘州的全部兵權交給我,我必能為陛下‘屠龍’!”
薛胄臉色一變,轉而冷冷地道:“國師就不怕我燒毀密令,趁機將你們全部拿下?”
“那你就是抗旨不尊,就是反賊!”釋智顛厲聲道。
“沒有證據,誰知道呢!?況且,誰忠誰奸,豈是你一句話就能評定得了的?”薛胄毫不示弱地冷哼道。
“薛大人,只要你肯助我擒拿這兩條‘潛龍’,我必上奏為你請功!你舍一小徒,換取功名利祿,豈不美哉!?”釋智顛以利誘之道。
“國師把我當什麽人了?大丈夫生於世,當領浩然之正氣,行堂堂正正之事,豈能以苟且齷齪之卑鄙手段,害人利己!?況且,楊頔早於我有師徒情分,我與他情同父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人呢?”薛胄起身,背對著釋智顛,堅定地道。
“難道皇上的意志還不如你薛胄的德行嘛?你就為了自己的名聲和所謂的道義,就公然違抗皇命!?”釋智顛質問道。
“豈止是名聲和道義,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皇上也不是事事都對,我們做臣子的,如果知道皇命是錯的,還要違心媚上,豈不是不忠不義的奸臣所為!?”
“而且,自古以來,流言便能殺人於無形,國師倘若真能看清天命,當知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國運、社稷、氣數豈是一人所能決定的?”薛胄擲地有聲地回道。
釋智顛目光複雜地望著薛胄,隨後歎了口氣,道:“罷了,你的心跡,我明白。那就請薛大人行個方便,讓我為皇上最後一搏,除去另一條‘潛龍’吧!”
聞言,薛胄嘴角微微上揚,轉而回身道:“這蕭銑乃西梁余孽,一直有復國的賊心不死,他的勢力在荊湘大地上錯綜複雜,
國師願為薛胄除國賊,薛胄自當為國師大行方便之門!” “那可否將州郡兵借我一點,憑我現在的力量,不一定能拿得他下,這個蕭銑,勢力很大,甚至超乎了老衲的預估!”釋智顛請求道。
“大師盡管放手去做吧,我會帶兵在後面為你壓陣的。蕭銑的實力到底有多少,連我都不是十分清楚,不然也不會任他逍遙法外了。”薛胄回決道。
聞言,釋智顛臉上浮出輕蔑地笑容,道:“紹玄啊,你可是越活越精,老狐狸!”
薛胄不以為意,淡然笑道:“只要心中有光,些許陰影也是難免的。”
深夜,蕭府。
經歷了半夜的大牢失火、喊殺,真個湘州城都亮了起來。
家家戶戶都點著燈,不少膽大的還出去走彎竄院,打聽一下今晚是什麽情況。
而蕭府上下也是燈火通明, 府院的大門和側門全都開著,裡面一個人也沒有,給人以危機四伏的感覺。
薛胄和劉仁恩帶著千余名部曲護衛、州郡兵將蕭府和眾武僧團團圍住。
這次,武僧們終於皆露出了真臉,穿著鎧甲,他們不停的吞著口水,不斷時緊時松的抓著武器,眉頭緊縮成一片,人人都知道是必死之戰,眼神中有迷茫、有緊張、有不甘、有恐懼、有瘋狂。。。
而州郡兵們則是虎視眈眈的在一旁圍著,局勢十分緊張,仿佛任何一點小小的火星,都能點燃整個充滿火藥味的現場。
薛胄望了望星空,道:“國師,過了今夜,事情的結局就會浮現,真相也要大白了。”
釋智顛也望著星空,回道:“就看是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和真相了。”
劉仁恩卻不懂這些閑情逸致,一邊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邊對釋智顛道:“國師,請把。”
聞言,釋智顛笑了笑,向釋守義示意,可以開始進攻了。
得令的釋守義眼神複雜地望了望身後全副武裝的州郡兵和正被薛胄、劉仁恩等人圍著的釋智顛,咬牙率領眾武僧,向蕭府內殺去。
“國師不去給你的徒兒們送行嗎?”薛胄微笑著問道。
“都一把年紀了,上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添亂。”釋智顛淡淡地道。
“如果,我硬要你去呢!?”劉仁恩冷冷地道。
“放心,待徒兒們流盡最後一滴血,老衲自當提杖衝鋒,不給後人添麻煩!”釋智顛也不看劉仁恩,語氣平淡地回道。
“那樣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