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暗淡的酒吧隔間內，黑暗中達米亞尼不時抽出紙巾擦拭著自己額頭的汗水，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而維克托接下來的話語，讓他提起來的心更加的緊張。

　“達米亞尼，我向你保證，這不是我下的套，也不是想戲弄你。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囑咐了我的那位老朋友，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維克托眼睛眨也不眨的說著謊話，什麽見鬼的老朋友，這完全是他根據阿托調查的資料虛構出來的某個“不存在的老朋友，”只是讓自己的這番話能夠有一個出處而已。

　不過現在看起來。達米亞尼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這個缺點多多的“老朋友”上，他那略顯尷尬而又神經質的笑聲傳入維克托的耳朵，“啊哈哈哈啊……維克托，我向你保證，沒有什麽問題的……完全沒問題。當然，我這樣做是傻了點，很感激你和我明說。這個事情我完全可以解釋清楚的，很簡單，有時候我們警方的行動，在私底下有許多見不得光的支出，比如線人的花費啦，或者是給某個正在抨擊我們警方的記者喝杯東西啦什麽的，”

　達米亞尼的語速飛快的解釋，就像事先排練過一樣，“你看看，像這樣的花費，日積月累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坦白說，像我的薪水要承擔這樣的花費，我是真的負擔不起，為了順利的開展工作，更好的為民眾的安全負責，所以，這些花費都是必要和正確的，無論誰來問我，我都可以很坦蕩的這樣告訴他。”

　這樣的鬼話也就只能哄一哄上面的那些不擅實事的大老爺們，維克托表示自己是一個字都不信，但是他接下來說出話語卻違背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噢，達米亞尼，我並不是要質問你，我當然相信你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不過，其他人不會像我這樣相信你，他們會不憚用最大的惡意來猜忌你，攻擊你，就像是總局的班德局長一樣，他已經迫不及待的磨好了刀子，目光在你的身上梭巡著尋找下刀的地方。他肯定不會相信你的這番話的。”

　達米亞尼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好像一個奔跑了上萬米馬拉松的選手，下一步就會倒地不起。

　維克托臉上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別擔心啊，達米亞尼，我會幫你說好話的，沒什麽好怕，只要你背後有我的支持。”

　維克托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深知一個“溺水”的人腦子充滿了對於生命的掙扎和對死亡的恐懼，對於眼前這個死胖子來說，葬送掉他的政治前途比要他的命還要嚴重，這人渴望名利，期待自己有更大的成就，只有背後有強力的支持才能達成他的目的，他不能失去這一切。

　“只要你背後有我的支持”這句話回蕩他達米亞尼的腦海裡，畫外音就是“否則的話你就去死好了，”失去權勢的恐懼就像是無邊的潮水將他淹沒，他的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了，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呻吟。

　是時候了，維克托想到，是時候遞給他一根救命的稻草了。

　“親愛的達米亞尼，我親眼見證了費力亞加斯議員的倒台，在政治遊戲中，那些沒有來處的流言蜚語不知道謀殺了多少人，在市議會大樓的走道上簡直就是一個殺人現場，那都是累累的屍骨啊，”維克托的話語中充滿了感歎，“或許人們僅僅是因為這些有關於你開支安排的誤解，又或者是因為你的上司，班德局長不喜歡你，類似這種小小的原因，就讓你坐上冷板凳，或者乾脆將你掃地出局。如果發生這種情況，可真是一場悲劇啊。我如果放任他們如此的對待一位功勳顯著的警官，我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我應該怎麽辦?”達米亞尼喃喃的說道，話語中滿是不知所措的彷徨和無助。

　“怎麽辦，很簡單啊，達米亞尼，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就是在市議會的核心圈子中擁有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我的建議就是，你完全的相信我就好啦，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作為你的朋友的我，會非常願意為你說話的。”

　這番話完全取得了維克托想要的效果，達米亞尼用力的坐起他肥胖的身軀，超越常人的體重和皮具的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他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擺放的酒杯，用力的吸取著杯中的酒液，維克托冷眼看著這一切。

　“呃……幫幫我……維克托，我需要你的幫助，那些小人如果知道這一切，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他們都是一群小人，是的，陰險奸詐的小人……”達米亞尼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他語速極快的將這一切的抱怨脫口而出，在維克托的面前顯得自己多麽的無辜。

　“唔，放心好了，”維克托語氣輕柔的說道:“親愛的達米亞尼，我來就是為了幫助你的。”

　“這真是太好，維克托。”

　“我不會允許他們將你這樣能乾的一個人趕出去的，”低語在耳邊繚繞，維克托就像惡魔引誘著人類簽下契約一樣，充滿著讓人心動的致命吸引力，“我會如實的向質疑你的人解釋你有關於公費使用的正當性和必須性，並且我還會向我的預算委員會的朋友們打招呼，讓他們進一步的增加類似於聖特克拉市分局這樣的，一心關心民眾治安的單位的經費，保證讓你沒有後顧之憂的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到為人民服務的事業中去的。”

　“你知道，我會感激不盡的。”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沒有代價的。”

　“請說吧，維克托，我一定肝腦塗地，”達米亞尼就差舉起雙手發誓了，黑暗中，維克托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如果他能夠看到的話，就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虔誠，就像是一位最為虔誠的教徒，正在教堂參加彌撒，然後看見了上帝帶著五彩的光芒降臨在他的面前，並且拯救了他的靈魂。

　不過就算看到了，維克托也會嗤之以鼻，政客的承諾如果能夠相信的話，那真他嗎的是見了鬼了，可惜，維克托對達米亞尼他嗎不感興趣，那就只剩下見鬼了。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什麽肝腦塗地之類的，我也不是在設計你什麽，達米亞尼，請相信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作為朋友，我幫助你，你幫助我，我們大家互相幫助不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嗎?”

　“是的是的，”達米亞尼一疊聲的說道，維克托越是不說出他所需要的，他的心就一刻都不能放下。

　“不過說真的，既然班德局長如此的不待見你，正好，我本人同這位局長大人在某些事務的認知上，有某種根本性的分歧，親愛的達米亞尼，你肯定很明白我在說什麽， 不是嗎?你在聖薩爾瓦多的警察系統裡呆了這麽久，手中肯定擁有著一些班德局長的，如果讓旁人知道，肯定會非常“激動”的消息，不是嗎?”

　聽見維克托含沙射影的話，此刻分外敏感的達米亞尼渾身顫抖了一下，維克托的意思他當然明白了，這不就是要對付聖薩爾瓦多市的警察局長班德嗎?“這……”他吞吞吐吐的說道:“班德局長背後有法本家族的支持，實力強大，我們……不是，我……?”

　“哈哈，達米亞尼，誰說是“我們”要對付班德局長了啊?”維克托大笑著，這個死胖子想退縮，做夢，現在維克托已經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已經由不得他了，“你知道的，我的朋友很多的，類似於布爾布斯傳媒報業集團的老板博薩諾·布爾布斯這種好市民，一直致力於讓公眾們了解到政壇詳細情況的“熱心人”，他們會讓大眾了解到他們應該知道的一切的。況且，我們都不喜歡他，不是嗎?”

　“維克托，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你會知道的，達米亞尼，你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