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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淼離開成都,前往江陵的第五天。
“前輩,難民越來越多了。”
望著時不時,就能在路邊看到的衣衫襤褸的逃難者,不僅呂無瑕跟林穆璿,連玄機道人的眉毛都不由得皺了起來。
嚴格來說,這裡距離江陵,可是還有著兩三百裡的距離,但已經能夠很頻繁地遇到許多逃難者了,這一次天災的嚴重性,由此便可見一斑。
當然,也有可能是人禍。
玄機道人之前也已經說過了,當今的皇帝,雖然在繼位的初期,英明神武、勵精圖治,頗有一代明君的典范。
但在經歷了某些變故之後,就變成了如今的耽於享樂,昏聵不堪。
這一點,倒是跟江淼原本歷史上那位隋煬帝,頗有幾分相似。
當然,現在這位帝王並沒有三征高句麗,將所有的家底都敗光,所以雖然寵幸奸佞,昏庸年邁,還不至於走到烽煙四起的地步。
但實際上,各地的情況,已經是很不樂觀了。
只不過,在有著天府之國美譽的成都城內,這番景象還不算明顯罷了。
但現在,隨著他們靠近江陵,這滿目瘡痍的世道便逐步展現。
賣兒糶女、貪官橫行、匪患叢生、殺良冒功……
種種罪惡,種種淒慘,不一而足。
這種種不平,林穆璿自然不可能忍住,事實上,她也不需要去忍住。
畢竟,這方世界最粗的大腿,此刻就站在她的身邊。
這一路行來,清理沿途的強盜,懲治當地的貪官汙吏,她已經做了好幾次。
反正,玄機道人本就有意豎立自己的名聲,而且有她跟江淼在,也基本不需要擔心會被人蒙蔽,或者好心辦壞事的情況發生。
這些經歷,對林穆璿來說,都是很好的鍛煉機會。
效果也是顯著非常,區區五天時間,少女對人心鬼蜮的認知,就直接飛升了不止一個層次。
當然,不僅僅是懲戒貪官汙吏,玄機道人還查抄了他們堆積得滿滿當當的糧倉,以玉筆的力量托在馬車頭頂。
沿途上,他們每每遇到沿途的難民時,都會讓那些天魁宗弟子們分發糧食。
雖然林穆璿也知道,對這些難民,她能發放的糧食不過是杯水車薪,最多就能撐一個兩三天,但總歸是一個希望不是?
至此,心情沉重的他們,也將原本出來遊玩的心思,徹底摒棄掉了。
林穆璿甚至不顧驚世駭俗,想要勸玄機道人直接乘龍,帶著他們飛到江陵。
玄機道人並未隱瞞自己的行蹤,甚至連自身來歷,都沒有太過遮掩。
海蟾真人的傳承!
雖然這幾百年來,全國每個月都會有上百個類似的騙子冒出來——
畢竟,海蟾真人這般的人物,已經近乎成為了一個符號。
但其中,絕沒有誰能跟玄機道人一般,如此囂張地搶劫貪官汙吏,地主惡霸的糧食,劫富濟貧。
更不必說,真正地禦龍而行了。
這可是龍啊!
雖然無論是什麽時代,官員們的底線都堪稱低得讓人發指,只要利益足夠,就是真龍也敢給你打成妖孽,然後再名正言順地剿滅。
但很顯然,林穆璿的這些行為,若是在往日,早已觸及到了他們的底線,但加上一個神龍的光環,這一路上的“小懲大誡”,就還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畢竟,真龍也好,假龍也罷,林穆璿砍瓜切菜一般,解決那些捕快跟家丁的本事總不是假的。
嗯,也有可能是還沒得及反應。
我們要體諒這個時代,官府的辦事效率。
滿打滿算,江淼一行才剛剛離開江陵不到五天,他們趕路的速度,更是普通馬車都望塵莫及的,就算發布了海捕文書,也不可能來得及發布出去。
更不必說,五天時間,可未必夠那些官老爺們去扯皮呢。
夜深人靜。
因為月初的緣故,天空上雖然沒有烏雲,但也幾乎看不到月光,只有幾縷零星的星光。
正是月黑風高,做壞事的好時候。
吱……
一道躡手躡腳的矮小身影,趁著這漆黑的夜幕,小心翼翼地接近江淼所在的精致車廂。
矮小身影算得上靈活,但呼吸卻很零亂,顯然心情是十分的緊張,而且並不通曉武功。
不必說,這道黑影,正是曾經跟趙子明等人起了矛盾,導致如今,背誦道德經的進度還差了一截的四人之一——趙鐵柱。
他輕手輕腳地挪動道了馬車車廂之前,面上陰晴不定,滿是掙扎,
很顯然,這幾天,玄機道人等人展現出來的,種種高深莫測的實力,實在是在這群小家夥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讓他舉棋不定。
欲望雖然讓人瘋狂,但恐懼卻會讓他冷靜。
但是,一想到明天就是考核的期限,趙鐵柱也不禁咬了咬牙,與此同時,林穆璿那溫和的笑顏也在他眼前閃過。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知道了少女的心地善良,所以這種事情就算是被抓住了,他覺得自己也頂多就是被懲罰一番而已。
最終,貪婪還是戰勝了恐懼。
趙鐵柱咬了咬牙,顫抖的手掌掀開馬車的幕簾。
讓他長舒一口氣的是,一掀開簾子,並沒有遇到江淼嚴厲的目光。
這位比玄機道人更加神秘的前輩,此刻正擁臥在車廂深處,似乎睡意正濃,對於他的到來沒有絲毫察覺。
至於他朝思暮想的玉梳,就擺在桌子的一個角落,如同磁石一般,牢牢牽引住他的目光。
趙鐵柱聽見自己的心跳的跟擂鼓一般,嘗試了好幾次,方才有些顫抖地將玉梳拿起,溜下馬車後,幾乎是一路狂奔到了兩匹汗血寶馬休息的地方。
可惜,一路狂奔,連頭也不敢回的趙鐵柱自然不可能知道,就在馬車幕簾重新放下的時候,江淼已經睜開雙眼,從臥榻上坐了起來。
“前輩,這樣真的好嗎?”
於此同時,玄機道人的身體,也如水波一般,自原本空無一物的馬車中浮現出來。
不要誤會,這並非她已經掌握了空間之力。
玄機道人,其實只是用玉筆,繪製了一道假象,遮蔽住了自己的身形,換而言之,只是一種遮擋視覺的幻術,並不稀奇。
別說江淼了,就是這個世界,有些實力的宗師級高手,都可以憑借氣息跟敏銳的靈覺,察覺到異樣。
可惜,趙鐵柱就是個普通的少年,連武功都不會,自然沒有察覺到半點異常。
事實上,以他那拙劣的技巧,連收斂呼吸聲都不懂,正常情況下,剛剛摸到馬車之前,就會被守護在周圍的天魁宗弟子們發現,更別說江淼了。
他能偷走玉梳,明顯是江淼故意為之,甚至還特意幫他遮掩了氣息。
如何能夠最快地打響玄機道人的名聲?
答案很簡單,就是三個字,搞事情!
而且是不停的搞事情,最好是搞一個轟動所有人的大新聞。
賑災江陵,劫富濟貧,雖然也算得上大事,但距離轟動所有人的程度,顯然還是差了那麽一丟丟。
只是,江淼給玄機道人的定位乃是善神,想要搞事情,展現肌肉,就不太容易了。
至少,許多有損形象的事情,就不好去做了。
所以,江淼乾脆就直接將趙鐵柱拋出去。
一個竊取了仙器的凡人,先將群雄吊起來狠狠抽上一番,等到他們都被抽得沒了脾氣,玄機道人自然就可以以救世主的身份登場了。
當然,這世上並不乏聰明人,江淼的這點小把戲不可能騙過他們。
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一個竊取了仙器的凡人,就能將他們隨便按在地上摩擦,真正的仙人,收拾他們自然是更加簡單。
這就是絕對實力的差距,所帶來的有恃無恐。
“以神龍的力量,稍有不慎,便能攪得天下大亂。”
玄機道人的擔憂很有道理,一個往日裡受盡欺凌的少年,驟然得到了力量之後,心性將會產生怎樣的劇變,那實在是不太好說。
更不必說,這力量是如此的強大。
毫不誇張地說,就是百萬大軍,在一條神龍面前,也不過是送菜的份兒。
只要江淼有意放縱,生靈塗炭幾乎是不用想的事情。
江淼聞言,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望著不遠處,乘龍逃走的趙鐵柱道:
“放心吧,我在玉梳上,已經附加了陣法,會自動收攏被神龍燒死的魂魄。
再多的傷亡,到時候,你只需上演一場神跡,便能恢復過來。”
“神跡?”
玄機道人一呆,愣愣道:
“前輩,您是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這跟神龍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
後者,只是強悍到讓人畏懼的力量,但前者,在收割信仰方面,絕對是無往而不利的收割利器。
當然,玄機道人也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畢竟,連仙界都出現了,再多一個地府,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前輩,不知復活人,可有什麽限制?”
江淼掃了一眼,玄機道人這小心翼翼的姿態,頓時了然,對方這是心底有想要復活的人,搖頭道:
“很簡單,僅限魂魄還在的,若是魂飛魄散了,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想要復活靈魂徹底消散的人呢,這可是連鴻蒙掌控者都做不到的事情,江淼自然更不必說了。
當然,在這個世界,靈魂消沒消散,自然是江淼一個人說了算。
至少,在玄機道人的神道修煉到一定程度,抑或是出現第二個聖域之前是如此。
趙鐵柱偷了玉梳,帶了一條神龍逃走,當即在車隊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尤其是脾氣耿直的呂無瑕,全然不顧淑女形象地進行了一番破口大罵。
相比之下,呂重嶽就冷靜多了。
以他的經驗,自然能察覺到無數的疑點,別的不說,趙鐵柱這樣一個連武功都不會的半大小子,卻能在玄機道人的眼皮底下偷東西,這不是故意的,他呂字倒過來寫!
不過,作為聰明人的他,也並未在這種細節上糾纏,而是詢問道:
“前輩,道長,這小賊需要追回嗎?”
比起江淼的目的,他更加擔憂的,是這樣一個肆無忌憚的半大少年,究竟能惹出多大的麻煩。
有句話說得好,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整個江湖上九成的麻煩,幾乎都是那些愣頭青們,一時的熱血上湧引起的。
趙鐵柱,偏偏就是一個愣頭青,這樣的人掌握了無敵的力量後,就是把天都捅一個骷髏出來,他都不會覺得有絲毫的奇怪。
可惜,江淼卻是搖頭道:
“遲了,神龍的速度,呂長老也知道,半夜時間,飛過一兩千裡都是輕而易舉,再變回汗血寶馬,中國這麽大,誰也不知道這小賊現在跑到了什麽地方。”
對此,呂重嶽自然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沒有後手,他怎麽可能將這麽一個禍害給放出去?
好在,江淼很快也就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
“不過,呂長老也不必擔心,那小賊只是盜走了玉梳,可以簡單地驅使神龍,只要遇到我們,就是有玉梳也沒用。”
呂重嶽也聞言,也松了一口氣。
這意味著,趙鐵柱只會在外界鬧,不會波及到成都跟他們天魁宗。
至於天被捅了一個窟窿?
他雖然會歎息兩聲,但只要不會直接波及他們,也就僅此而已罷了。
不要指望他們這些幫會的成員,能有什麽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操,他們能不欺壓百姓,就已經很不錯了。
事實上,呂重嶽這也是關系則亂。
就算江淼真的沒有反擊手段,短時間內,趙鐵柱敢出現在他們附近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玄機道人的強大,已經深入到了他們的心中,趙鐵柱能鼓起勇氣,潛入車廂偷走玉梳,這本身就已經很難得了,此刻自然是逃得越遠越好。
不過,人都是會變的,很難說,趙鐵柱這畏懼的心態,會不會在經歷一段時間的吹捧後,轉變成驕傲自大。
但無論如何,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到時候,江淼的目的已經達成,趙鐵柱心態如何,已經不在他考慮的范圍之內了。
當然,趙鐵柱還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從此隱性埋名,藏著玉梳生活。
可惜,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身懷利器,殺心自啟,這句話可不是那麽好擺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