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玄機道人絕非是在借勢,如果祝玉妍真的主動將主神器交了出來,那她也確實是會信守承諾,留給對方一條生路。
最多,只會將祝玉妍的武功給廢掉罷了。
雖然以祝玉妍的性格,想讓她束手就擒,並且將至寶乖乖奉上的希望很是渺茫,但玄機道人,顯然並不想讓這個昔日的仇人,有機會抓住這一線生機。
她固然不會違逆江淼的意願,但卻會挑選時機。
所以,玄機道人選擇在展示力量之前,就先解決掉陰癸派的這群魔頭。
對這群魔頭的心態,玄機道人姑且也算是了解。
禦龍而行,威懾性雖強,但目前為止,除了會飛之外,那些碾壓式的力量,都還尚未展現出來。
當然,會飛也是一個巨大的優勢,但要讓他們望風而逃,那也是很難的。
如果只是些無關緊張的勝負,就比如方才的法相,表現得那麽慫,只是因為他對大報恩寺,著實沒有什麽感情。
然而,傳承至寶對於祝玉妍跟陰癸派的重要性,卻是不言而喻。
在涉及到自身根本上,這群家夥,絕對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只要祝玉妍不主動屈服,以她此時的實力,還不是想怎麽玩怎麽玩?
果然,玄機道人猜的十分正確。
祝玉妍眸光一寒,壓根沒有往深處思索,只是將這句話,當成是玄機道人的挑釁。
畢竟,她如何能夠想到,玄機道人這般安排,竟然只是為了別人的隨口一句話?
白清兒!
祝玉妍此刻,真正憤怒的是弟子的背叛。
雖然,背叛在魔門之中,實在是司空見慣,但以她的武功,敢這麽做的人,骨灰都已經被揚了。
而且,如此核心秘密的泄露,還是令她出離的憤怒。
“怎麽,你難道想讓這些信徒們,前來圍攻本座嗎?那可就打錯主意了。”
祝玉妍冷笑一聲,這裡雖然匯聚了數萬信徒,但充其量,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沒有大報恩寺的僧侶配合,別說是她了,就是對宗師級的高手,也不會放在眼中。
“管你是神仙佛祖,敢圖謀本宗的傳承秘寶,唯有死!”
察覺到身邊那些魔頭們的目光,都變得有些不太對勁,祝玉妍也冷哼一聲,明白這群人在想些什麽。
一直以來,她陰癸宗跟慈航靜齋雙雄並立,除了彼此之外,再無對手,說是主宰了整個天下的局勢也不為過。
因為縱然是龍椅上的那位,也只是勉強能夠自保而已,而且跟慈航靜齋決裂之後,區區不到二十年,便從盛轉衰,由原本的蒸蒸日上,被陰癸派給搞成了如今這副日薄西山、大廈將傾的模樣。
可以說,這兩大宗門的強大,早已經是深入人心。
因為無論是怎樣的絕世天才,在這兩大宗門的傳人面前,都如腐草之熒光比之天空之皓月。
對此,其它宗門自然都是極不甘心的。
畢竟,誰願意總被人壓上一頭?
而且,一個宗門,偶爾出一兩個驚世之才,那叫正常,連出三四個,也只是比較驚人而已。
可是,連著六七代,每一代都是絕世之姿,這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了。
更何況,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死對頭,其實是同出一源,只不過因為理念上的問題,分道揚鑣了。
神功秘籍,還是絕世珍寶?
他們心中早有猜測,只不過因為祝玉妍等人的實力實在太過恐怖,一直不敢窺伺罷了。
現在,卻被玄機道人給挑明了,要說他們心中沒有半分心思,那絕對是騙人的。
祝玉妍也深知這一點,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由得更加森寒了。
畢竟,一個只是猜測,一個卻是真實的寶物之間,二者還是不同的。
尤其這種秘籍寶物,對那些高手們,可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你們陰癸派的傳承秘寶?別笑死人了,這可是前輩之物,卻被你們用成這樣,真是可笑!”
玄機道人大笑道:
“撿來的東西,這才過了多少年,就這麽理所當然地,將別人的東西給佔為己有了?”
什麽意思?
別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了,就連祝玉妍,也都愣住了。
不僅因為,玄機道人這語氣中的鄙夷,是顯而易見的。
更是因為,這番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對她傳承至寶的了解。
說來也奇怪,她們陰癸宗,雖然將傳承至寶百般重視,但對它的來歷,卻是語焉不詳。
這些東西,白清兒也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泄露出去。
而且,玄機真人話中的“前輩”,又是何人?
傳承至寶的主人,祝玉妍當然不信,那畢竟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但很顯然,玄機道人身上的變化,包括這禦龍而行,都絕對跟對方脫不了關系。
“雖然因為理念之爭從而分道揚鑣,看起來十分合理,但忽然演變成水火不容的對手,卻又顯得太過突然。”
玄機道人凝視著祝玉妍:
“結果,只是欺騙世人的幌子罷了,真相,不過是兩個幸運兒,因為分贓不均,從而引發的鬧劇罷了。”
嗤笑了兩聲後,玄機道人忽然抬起自己的手臂,道:
“當然,這些都與我無關,既然你負隅頑抗,那貧道今日便替天行道了,風來!”
呼——
伴隨著玄機道人的輕喝聲,原本平靜的高台上,就陡然開始吹起風來。
“這是……”
一開始,只是一陣陣的旋風,但只是兩個呼吸的時間,這匯聚而來的旋風,就已經化為了強烈的暴風,將場中眾人的衣衫,都吹得獵獵作響。
相比之下,高台之上玄機道人身邊,卻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一般,在這強烈的暴風中,她卻連衣角都沒有晃動一下,仿佛跟眾人完全處在兩個世界一樣。
“雲聚!”
又是一聲大喝,原本眾人頭頂,僅僅只有兩三朵的稀疏白雲,猛地由四面八方,開始有無數雲層匯聚。
只是片刻,萬裡晴空,便化作黑壓壓的漫天烏雲,成一個漩渦的形狀,又仿佛一個漏鬥,倒扣在天上。
“呼風喚雨?!”
“仙人啊!”
“仙家手段!真的是仙家手段!”
……
“還愣著幹什麽?”
見到身邊的陰癸宗長老跟弟子們,全都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顯然都是被嚇到了。
跟那兩條神龍一般,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所以,盡管祝玉妍的呵斥聲,將他們全都驚醒了,但卻無力例外,仿佛沒有聽懂祝玉妍的暗示一般。
甚至,他們在心底,已經思考著,該如何開溜了。
他們都隱隱覺得,自己這一次,貌似是撞到了真正的鋼板上。
此刻屹立於高台之上,叱吒風雲的玄機道人,實在是很有傳說中仙神的模樣,就算是攝於祝玉妍以往的威勢,他們也不太敢上前冒犯。
“妖婦,你的這群嘍囉好像不太聽話啊。”
玄機道人的笑聲,陡然在祝玉妍的耳邊的響起。
她用的是傳音入密的技巧,因此除了祝玉妍之外,其它人都是一無所覺,甚至無人能夠發現,玄機道人方才還開口說話了。
“沒用的東西!”
祝玉妍心中也是怒及,她如何不明白這群家夥們的心思?
魔門的自私自利擺在那裡,即便是開了掛,想要將這群一盤散沙的魔頭們,給捏成忠心耿耿的下屬,也比登天還難。
以往,攝於她的實力,這些人雖然也都有著各自的小心思,但還算聽話。
但遇到這種關鍵時刻,自然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只是,此刻的祝玉妍,顯然已經是沒有功夫去訓斥這群陽奉陰違的屬下了。
畢竟,她到現在,還以為玄機道人的目標是她,以及陰癸宗的傳承至寶。
別人都可以逃,但她不可能。
祝玉妍窈窕的身影,恍若一縷青煙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現場之中,唯有最頂尖的,宗師級數的高手,方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恍若一道細線,直直向著玄機道人所在的高台掠去。
祝玉妍雖然不知道玄機道人是如何做到呼風喚雨的,但豐富的經驗告訴她,什麽都不做,呆呆在原地坐以待斃,絕對是最愚蠢的做法。
見到祝玉妍動了,原本假裝停在原地的陰癸宗眾人們,也終於跟著衝了上去。
高台上的玄機道人見狀,也不由得輕輕一笑,因為她能看出,那些陰癸宗長老們,一個個可都收斂著自身的實力,只要見勢不妙,隨時都可能掉頭就跑。
當然,就算他們想追,其實也追不上。
畢竟,祝玉妍的速度實在是太恐怖了,魔功催動到極致的情況下,縱然是宗師級的高手,也只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軌跡。
他們實在是難以想象,如果是自己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究竟能撐得住幾招?
這也難怪,畢竟,祝玉妍可不是初出茅廬的婠婠。
二十年前,她便開始借助主神器練功,二十年的苦修,足以抵得上旁人兩百年的修行!
更不必說,祝玉妍自身原本就是,尖的天才,可想而知,如今這一身魔功,當真稱得上是登峰造極了。
玄機道人估計,這位陰後的天魔功,已經圓滿了,相當於仙羽訣第十二重巔峰。
距離當初的海蟾祖師,其實也不過一線之隔。
普通宗師,在她面前,當真是如雞犬一般。
其實,若在數百年前,這般魔功雖然比之海蟾真人,還有一定的差距,但其實,已經足夠定鼎天下了。
只可惜,開掛的不止是陰癸派一個,還有一個跟她不相伯仲的慈航靜齋。
兩強相爭,這才顯得她們,遠不如當初的海蟾真人那般傳奇。
“裝神弄鬼!”
僅僅是幾個眨眼的功夫,祝玉妍便已經跨越了上千米的距離,飛臨到玄機道人的法壇之下。
只是,望著站在法壇中央,安之若素的玄機道人,她心底也閃過一絲不安,察覺到了幾分危險。
原本,按照她的想法,應當有人先探探對方的手段,自己才好出手。
可惜,這群魔門高手,一個比一個滑溜,她只能硬著頭皮,直接出手:
“給本尊滾下去。”
輕喝間,祝玉妍的袖口中,兩道黑色的輕柔緞帶宛若毒蛇一般,朝著高台上的玄機道人猛地探出。
柔軟輕薄的綢緞,在祝玉妍的魔功灌注之下,威力自是恐怖至極。
莫說是人了,即便是數萬斤的花崗巨岩,被這兩道緞帶拂中,也唯有四分五裂的結果。
然而,高台上的玄機道人,仍舊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一幕。
甚至,嘴角還勾起一絲,宛若嘲諷般的弧度。
嘭!
一聲悶響,令祝玉妍瞳孔一縮。
因為在玄機道人的面前,有一道無形的牆壁,將她的緞帶直接彈了回來。
什麽東西?!
祝玉妍面色微變,全然沒有想到,玄機道人手都沒有抬一下,就輕松化解了她的一擊。
不過,她雖然驚駭,但卻沒有氣餒。
下一刻, 祝玉妍再次化為數道幻影,一時間,恍若有十余名款款動人的舞女,正圍繞著高台上的玄機道人翩翩起舞。
這些舞女的口中,還都吟唱著美妙輕靈的樂曲,令人目眩神迷,沉醉不已。
只是,這美妙的舞蹈,卻蘊含著無數的殺機。
拳、掌、肘、腿、膝、足、綢緞、袖口……
就連那清脆悅耳的歌聲,都能迷亂人的心神,甚至震斷高手的心脈!
可以說,就是一塊百煉精鋼鍛造成的鋼球,享受完這一番天魔舞之後,也會成為一團廢渣。
然而,讓祝玉妍駭然的是,無論她采取怎樣的手段,又從哪一個角度出手,都無法越雷池一步。
在玄機道人的身邊表面,有一層堅不可摧的屏障,將她的一切攻擊,都盡數擋了下來。
而且,由始至終,玄機道人連動都沒有動上一下。
“這不可能!”
祝玉妍尖叫一聲,滿是不可置信,但整個人,卻已經再次化為一縷黑色的輕煙,朝著遠方逃去。
毫無疑問,只要有這層透明屏障在,她根本奈何不了對方。
既然如此,自然是要逃走了,畢竟誰也不知道,玄機道人究竟還藏著什麽手段。
至於面子,魔門中人,面子能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