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煙鎮,帶著人起出地雷的馮水牛把隊伍又拉回了玉女山。鬼子過去了,他想回來看看,給自己的同志們收殮一下遺體。雖說犧牲在山上的同志們被鬼子的報復性炮火給轟炸的支離破碎,可好歹給收殮一下,別讓野狼野狗的給叼走了。
因為他知道玉女山上鬼子並沒有派人駐守,澤子郎大佐直接全員開動去追擊汪支隊長他們了。
此時的玉女山上還是滿目瘡痍,只是原本屬於鬼子的那些屍體被鬼子給收殮起來拉走了。八路軍的殘肢沒人管,那些炸壞了槍支也沒人管,馮水牛開始帶著人收拾。
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暴屍荒野並不稀奇,埋骨他鄉也不少見。當兵的,能夠如九寨保安團那樣的犧牲之後還能埋回自家祖墳,墳前還有鬼子腦袋祭奠的還真沒有。能夠像是趙家莊英魂山那樣的埋進烈士陵園的就算幸運的了。
鬼子是上午過去的,馮水牛領著人收拾了好幾個小時才把同志們的遺體給就地埋進了跑坑裡。等忙完了,也就傍晚了。
“同志們,你們這也算是化作了祖國的山脈了吧!”
面對著玉女山上一個個的小小的墳包,馮水牛突然想起了文工團的那些同志們唱的《血染的風采》那首歌。
“二娃,今天有沒有隊伍過來?”松煙鎮外的一個小山包上,帶著人回到松煙鎮的馮水牛問一直在這裡警戒的二娃子。
“沒有啊!班長,俺餓了!啥時候開飯?這天都快黑了!”二娃子才15歲,正是受不了餓的年紀。
“沒有啊?那咱們就在這等著吧!給你,這是同志們省下來留給你的窩頭,快吃吧。一會兒才吃晚飯呢!”馮水牛把一塊雜糧窩窩頭遞給了二娃子。
“哎,謝謝班長!”二娃子也不客氣,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唉……這鬼世道!”馮水牛看著吃得狼吞虎咽的二娃子,想起了那年鬧饑荒的時候被餓死的弟弟跟爹娘……
“都是因為那些地主老財,我們窮人才沒有出頭之日。一輩子被壓迫一輩子被剝削,一輩子當牛做馬……”看著二娃子,又想著自己的弟弟跟爹娘,馮水牛又想起了指導員的話。
突然,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二娃子,你在這裡藏好了,我不喊你你別出來,聽到沒有?”
馮水牛一把將二娃子塞進單兵坑,還在上面把偽裝給他做好。他自己則是提著一支漢陽造步槍爬上了山包頂張望。他班裡的其他8名戰士也跟著他上了山包。他們對於馮水牛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二娃子還是個孩子,就不該上戰場跟鬼子玩命。
借著夕陽的余暉,馮水牛看清楚了來人的裝扮。大約一個營的的騎兵,還有一個團的步兵,穿的都是灰色的軍裝,腿上打著綁腿,一看就是自家的隊伍。
“看清楚了!是咱們的同志!吳老二,你帶人繼續警戒!我帶葛老三去下公路上問一下是咱們哪支隊伍!”馮水牛說完,就招呼著葛老三下了山包。
“首長好!”等看清了來人,馮水牛立馬站在路邊。沒有敬禮,這是新規定,據說戰時敬禮會害死首長。
來的人他認識,新一團的王團長跟師部騎兵營的孫營長。
“你是那部分的?”王團長沒那麽多廢話,直接開問。
“報告首長,我是汪支隊一營六連工兵班班長馮水牛!”馮水牛回答道。
“肖銀子的連隊?小肖呢?”王團長問道。
“報告首長,俺們連長帶人去前面打阻擊了。昨天我們……”馮水牛把昨天到今天的情況給王團長說了一遍。
聽著馮水牛的話,王團長的腦子開始轉悠了起來。
“鬼子一個聯隊,還剩三千多人,追著老汪的三千多人跑,老汪還派人打阻擊,這是要遲滯鬼子追擊。葉哥跟徐哥正帶著倆主力團前往芹泉鎮,胡哥也帶著一千多的精銳部隊趕過來了……這是準備要圍殲這夥鬼子啊!
總部首長給老子的命令只是讓馳援芹泉,可沒說該怎麽打!嗨嗨!讓老子在松煙鎮堵鬼子的退路,真等著鬼子退回來了,還能剩下幾個人?別人不敢說,猴子哥那裡準會把最精銳的炮兵給調過來,有他在,還有咱得份?
讓老子乾等著,虧他們幾個能想得出來!老子等你們打起來就去抄鬼子的後路去!這叫啥來?掏缸?是掏缸來吧?猴子哥說的那個叫獵狗的東西?”
馮水牛一邊給王團長匯報,一邊注意王團長的面部表情,只見王團長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咧嘴的也不知這是啥毛病,反正這表情跟自己匯報的內容是搭不上邊。
“行了,老子明白了,你帶著你的班繼續在這裡警戒!”王團長對著馮水牛說道、
“是!”馮水牛回答一聲就返回了山包。
“老孫啊!”王團長一臉笑模樣的對著騎兵營孫營長說道。
“打住!先說好了,你瘋可以,但是違反紀律的事情可不能乾!老子也不會聽你的!”孫營長先把先後醜話說到了前頭。他可是知道,這位王團長打仗可是出了名的,瘋起來誰都治不住。
“誰要違反紀律啦?老孫啊!總部首長給咱們的命令是馳援芹泉鎮沒錯吧!”
“沒錯啊?”
“那總部首長說讓咱們怎麽馳援沒有啊?沒有吧!總部首長那意思,就是咱們帶著兵到達芹泉鎮,配合主力部隊阻擊這個什麽澤子郎聯隊。可老總沒說讓咱們怎麽阻擊啊?說了嗎?”
“沒有!”
“這不就得了!你看啊,現在葉團長、徐團長、胡團長三個團在芹泉等著,老汪帶著三千多號人領著鬼子往芹泉去了,咱們在鬼子後面。
這叫啥?這叫一個巴掌拍不響,咱們就是北邊的巴掌,他們是南邊的巴掌,小鬼子就是中間那隻蒼蠅。等小鬼子跟他們乾起來之後,咱們從北邊這麽一拍。啪!小鬼子準完!”王團長用了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說了下當前的情況。
“也是啊!那你想怎麽辦?只要不犯紀律,我就跟你瘋一回!”孫營長說道。
“幹什麽?掏缸!”
“掏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