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外表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過他眼神時而呆滯,時而迷茫,時而激動,仿佛瘋了一樣。
“萊恩!萊恩!你怎麽了?”想不到萊恩幫助傑裡除念之後,反應竟然如此劇烈。比絲姬有點後悔。
大概過了3分鍾,萊恩仿佛重新認出了比絲姬。
“哦,比絲姬?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我出了點小狀況。”
“反噬還沒有消除嗎?”比絲姬暗暗擔心。
萊恩放出一條觸手將傑裡包裹起來。萊恩放出的念能力觸手有一定的變色能力。在昏暗的環境下,被觸手包裹的傑裡就像是隱形了一樣。不過在光明的地方,這觸手就會變得顯眼了。
至於能否蒙混過關,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比絲姬暗自咬牙。既然決定淌這趟渾水,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大不了一路打出去。
想必一個屁股不乾淨的金礦奴隸主,也不願意將事情鬧得太大。
他們帶著昏迷的弗萊妮返回山洞外部。
傑裡他們是一定要救走的,不過弗萊妮還可以暫時留在多米雷斯家族。畢竟她是一族的大小姐,以她的身份地位多米雷斯不至於為難她。
多米雷斯的老管家在門外焦急地等待。別看比絲姬他們在洞部交流了那麽多信息,時間才過去不到20分鍾而已。
不過,對於一個有二星獵人頭銜的人來說,這時間也過於長了。老管家正有些狐疑,比絲姬抱著弗萊妮,和萊恩一起從通風管道出來了。
“哎?你們怎麽不從門出來?”原來這倆人耽誤這麽長時間,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可以走門嗎?老管家都無語了。
密室的門被弗萊妮從內部插上了,按道理,這些人可以輕松從門那條路出來啊!有門不走,走通風管道,這是有病吧?
“啊哈,門那裡可不僅有插銷。門口都是那些穴居人留下的排泄物,我才不願意從那裡走呢。”
比絲姬撒了謊。其實她的意圖,是拖延多米雷斯家發現穴居人少了一個的時間。
不過好在老管家沒想那麽多,他只是想著:這下還得再找人進去把門打開。這些二星大爺的破事真多。
委托的報酬當場就進行了交付。多米雷斯家把弗萊妮抬上擔架,並且把30克拉的金晶石交給比絲姬。
老管家再也不想和他們打交道了,一秒鍾都不想。
雙方在礦坑底部就分道揚鑣,連將比絲姬和萊恩送到礦口的客套都沒做。
而這正符合萊恩和比絲姬的心意。畢竟他們還帶著個小孩子呢。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附近的獵人協會據點,比絲姬用二星權限叫了一艘專用飛艇。一行人飛快趕回獵人總部。
在飛船上,萊恩向比絲姬透露了他承受的“謊言之王”的反噬。
“比絲姬,還記得我剛才和傑裡說的那些荒唐話嗎?”萊恩問道。
“哦什麽你有80歲,是個狼人,有20個女朋友之類的。原來你覺得有20個女朋友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嗎?”比絲姬捂嘴偷笑。
“不,這不好笑。在我給傑裡除念的那一刻,這些事情我全都相信了!即使現在我也依舊深深確信!”萊恩緊皺眉頭。
“什麽意思?”
“雖然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我的認知裡,我的記憶中,我對傑裡說的所有荒唐話,在我的思維裡都變成了事實!比如我現在就覺得自己是個狼人,我知道這很荒唐,不過我就是確信。
” 這是怎樣一種感覺?
就好比你知道地球是個球體,這是無可非議的事實。
然而毫無征兆的,你突然發現,這個世界的某條屬性改變了。
一切的事實,一切的證據,所有信息來源都在告訴你:大地當然是平的,怎麽可能是個球?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瘋了。
你開始不斷地否認,不斷地尋找證據。不過你會絕望地發現,在大地的盡頭,竟然真有一條無盡深淵!千真萬確的事實在不斷地提醒你,這個世界的地面真TM是個平面!
你會感覺無比荒謬。這簡直不可思議!不可理喻!地球會是平的?!難道我這麽多年學習的知識都是狗屎?!
你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穿越到一個其他都相同,僅僅地球變平的世界。
然而世界並沒有變,變化的只是自己而已。
你的世界觀開始崩塌,開始懷疑一切,開始懷疑整個世界是不是假的,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活著。
……
以上就是萊恩剛剛經歷過的認知危機的類比。
在發動能力的一霎那,萊恩腦內的認知就被篡改了。他的認知告訴他,他已經有80歲,是個狼人……
不過,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感受到強烈的違和感。
自己明明記得正在和比絲姬進行一次委托。他明明是個窟盧塔族,怎麽變成了狼人?!
那個瞬間,萊恩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一次。
這就是“謊言之王”的反噬效果。
【一旦謊言誘發的製約與誓約被消耗,那麽“謊言之王”就會將萊恩的認知篡改成他說過的謊言內容。】
如果想騙過別人,要先騙過自己。如果連騙過自己的覺悟都沒有,憑什麽拿謊言去從別人那裡獲得好處?
這就是“謊言之王”能力的真正內涵。
【謊言之王,欺詐與詭辯之神,祂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相信。只要看到祂一眼,就會成為祂的狂信徒。
祂永遠不會犯錯,因為祂就是行走在世間的真理。祂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以至於祂自己都無法幸免。】
——希瑞克之書
萊恩還算比較幸運,他之前和傑裡說的瞎話都是一些相對無關緊要的事情。比如是不是狼人,有沒有80歲,前世到底有幾個女朋友之類的,並沒那麽重要。
要知道,這種認知崩潰很多時候是致命的。如果萊恩當初說的謊言是“自己是個女性”,那麽他很可能患上性別認知障礙,並對自己的男兒身產生自殘行為。甚至導致人格分裂。
“謊言之王”已經被驗證過,確實很強大。不過它的副作用也足夠匪夷所思。
尤其對於萊恩這種比較凡事比較較真,容易鑽牛角尖的人來說,認知篡改搞不好會是致命威脅。
這一次經歷算是有驚無險,但也讓萊恩對念能力產生了足夠的敬畏。它真的不是一件可以隨意拿來玩耍的玩具。
傑裡在旁看到這些,內心十分自責。他知道萊恩哥哥為了自己付出了巨大代價,差一點就瘋掉。他小腦瓜深深地埋在胸前。
萊恩摸摸傑裡的頭。
“傑裡怎麽辦?交給誰照看啊?”
雖然當時一時衝動,將傑裡帶出來。萊恩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穆龍圖蘭礦場那邊一定會發現傑裡失蹤。
多米雷斯家暫且不提,傑裡的名字還在契約上沒有被除掉,要是藍道錫安瑞德知道了,派出大量的人手來搜尋傑裡,那才是巨大的麻煩。
“傑裡不會給哥哥和姐姐添麻煩。傑裡只要有口飯吃就能活下去。”傑裡蜷縮起身體,盡量讓自己不佔任何地方。
“比絲姬老師,我們需要給傑裡編一個其他姓氏吧?這樣便於隱藏他的身份。酷露佳怎麽樣?”萊恩心情恢復了一些,和比絲姬開起了玩笑。
比絲姬的姓就是酷露佳。雖然不知道比絲姬為什麽至今未婚,不過萊恩知道比絲姬實際上很喜歡小孩子的。她天天看美男雜志只不過是陶冶情操而已。
一個年近50的老女人可能會嫌養孩子麻煩,但絕對不會不喜歡孩子。
然而這種事情也就是想想了。比絲姬又怎麽可能收養一個剛見過一次面,來歷又十分麻煩的小孩子。
傑裡非常聰明懂事,惹人憐愛。可惜世界之大,竟沒有這樣一個小孩子的容身之所。
獵人協會肯定不可以,總不能把他扔到流星街去吧?
流星街?萊恩忽然想到,像傑裡這樣被命運所遺棄的人,在獵人世界的歸宿十有八九是流星街。
不過單獨把傑裡送到流星街無異於謀殺。至少得有個人陪著他。
咦?為什麽不能是我自己陪著他?萊恩突然眼前一亮。
倒不是因為自己一心軟就毫無理由的去照顧一個小孩子,而是這件事情實際上有可行性的。
流星街,幻影旅團大部分成員的來源地。自從穿越以來,萊恩一直想的都是怎麽和旅團抗衡。
不過這是建立在自己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的前提下啊!
在滅族事件還沒有發生之前,為什麽非要和旅團對立?萊恩覺得自己之前一直陷入了思維誤區。
假設自己成為幻影旅團的一個重要成員,庫洛洛還會僅僅因為喜歡火紅眼就對旅團成員的族人下黑手嗎?
即便庫洛洛有意願,強行對自己人出手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庫洛洛也是做不出來的。要知道,幻影旅團雖然團規寫得冷酷無情,團員之間卻是有著深厚感情的。
作為一個組織,要是對自己人下黑手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這個組織也不可能維持很久。
加入幻影旅團的方法目前看來,是可操作性最高的方案了。如果能夠化敵為友,為什麽非得和那幫瘋子作對呢?
這件事值得好好推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