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眼簾微低,卻是笑意不減,她盯著赫連儀,隨後格外認真地點頭讚同說:“說得極是。”
赫連儀被玉染弄得一怔,接著反而抬頭大笑了幾聲。他的眼底陰惻了幾分,裡頭幽幽的,看不清什麽。
玉染知道怎麽客套,但她只在特定的時候客套,甚至隻對特定的人客套。
她的客套總是有理有據,從來都不叫他人覺著她是一個不會客套的人。
但是對於寧國二皇子赫連儀,她是真的提不起這個興致。就好似明知對方帶著敵意來與你客套,你還得想著怎麽在這破事上陰回去一般。
說是“破事”,可玉染卻是偏偏很擅長對付這些破事。就是有的時候,不一定要真的對付回去才是適合的,至少以玉染的脾性來說不太可能發生。
赫連儀深深地笑著,他眯了眯眼,又瞧了一眼跟在玉染身後的容襲,忽然唇角一勾道:“想必這位便是傳言中太子殿下親自領回來的人了。”
玉染側眸,盯著容襲。
容襲抬頭,看向赫連儀。
“的確是風華之姿,猶勝女子,難怪會叫殿下如此傾心。”赫連儀掃過容襲,視線回到玉染的身上。
玉染從不覺得赫連儀就是真的認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風流之人,所以才讓玉染不得不防。
當年寧國的前太子雖然因叛亂逼宮之罪已被處死,但若說沒有別人的慫恿,讓那位一向愚昧的前太子敢於直接逼宮,玉染是不信的。
而赫連儀,在赫連清的六位皇子之中最為默默無聞,但卻是最有可能做到此事的人。紅月閣傳來的消息大多直指赫連儀與曾經的太子有過少許交集,何況以玉染如今來看,幾乎已經可以確定。
“容襲公子才華過人,殿下視之藍顏知己,二皇子殿下此言恐怕不妥。”邵語嵐語氣平穩,直視赫連儀道。
赫連儀揚眉,“還會不妥嗎?也是,殿下終歸是殿下嘛。不過想來太子妃娘娘也是好辛苦、好度量。”
邵語嵐略微皺了皺眉,但聲色未變,莞爾輕笑說:“殿下很好。”
赫連儀深笑著點頭,“很好?好,是挺好的。”
幾人之間的僵局很快便被打破了,因為朝著玉染直直地衝過來的少年是赫連楓。
“玉哥哥!”赫連楓頗為興致,略過赫連儀,直接站在了玉染身前停下,認真拱手作揖。
玉染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她向前走一步,提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又用左手正了正他的發冠。她說:“你走得還是那麽急。”
赫連楓也是尷尬地提手摸了摸頭,訕笑著說:“這不是知曉玉哥哥進宮了嗎?”
玉染挑眉,折扇抵在他的額頭上,“每次都說這句,也不怕我聽厭。”
“恩……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努力找新的理由的。”赫連楓似是還真的認真思索了一下,在說完這句之後,他的視線從玉染身上移開,一路便瞧見了她站在她身後的容襲和邵語嵐。赫連楓偏了偏頭,先是對邵語嵐招呼了一聲,隨後就站到容襲面前,好好地拱手作揖道:“你就是容襲吧,我可以叫你容哥哥嗎?你長得很好看。”
赫連楓的個子還不高,所以他現在隻能抬頭看著容襲,他的眼睛裡格外認真。
“五皇弟還真是好興致。”赫連儀不溫不火地笑了一聲,“這般稱謂竟然隨意套在一個普通公子身上,也不怕父王知曉了怪罪下來。”
容襲是華國的四殿下,這件事情曉得的人也就玉染身邊的人,赫連楓也聽寧國國君赫連清說了,更是知道容襲是玉染的青梅竹馬.以玉染的話來說,容襲是一個可以才傾天下的人,也是一個值得人敬佩的人。
赫連楓想得很簡單,既然是玉染都覺得敬佩的人,那他就應該更加尊敬。
“小五,你到底得聽我說一句。”玉染用折扇敲了敲赫連楓的肩膀,叫他轉回頭來。
“玉哥哥?”
玉染微笑,“君子相交、天下興亡之間,稱謂是虛,有理即是正確,沒有人會來聽一個無理的人將沒有道理的話。你想聽就聽,不想聽哪怕當做耳旁風也是無所謂。所以小五,別人的思想不能左右你何,你又何必憋在那兒苦呢?”
赫連楓飛快地點頭,赫連儀的臉色鐵青。
“走吧,還嫌不夠晚嗎?”玉染抬了抬眉眼,又擺了擺手說。
“是的,玉哥哥。”赫連楓接話。
留下赫連儀,玉染幾人便走開了很遠。
“慕容殿下,剛才真是不好意思。”赫連楓走在容襲邊上,盯著容襲的一雙漆黑的眼睛。
“我是無礙,想來還是五殿下不大合算。”容襲平和地笑著。
赫連楓好奇問:“哪裡不合算?”
容襲笑著瞥了一眼走在前頭的玉染,“被太子殿下訓了一頓算嗎?”
赫連楓愣了一下,隨即小心地瞧了一眼玉染,“玉哥哥說的都是對的,所以我沒有覺得不合算。”
“真是稀奇。”容襲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玉染聞言倒是眉梢微揚, 略是回頭,“哪裡稀奇?是不是覺得赫連儀說得還是有理的?”
“若是再有理的人說不過太子殿下,那也就成了沒有理。”容襲肯定地說。他的眼底漆黑,含著笑,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是了,玉染身為的太子赫連玉和五皇子赫連楓本該是寧國皇族中最對立的存在。可偏偏現在叫人奇怪的景觀就是,被寧君寵愛的五皇子赫連楓成天都是纏著太子,一段日子不見便還會甚是想念,甚至覺得從太子口中說出的話都很有道理。
赫連楓很崇敬玉染。
是那種非常非常厲害的崇拜。
“怎麽會。”玉染微笑,聲色沉穩,“我一直都認為父王說的才是最有理的。難道不是嗎?”
壽辰宴被擺在了禦花園裡,剛好春色怡人,叫人迷醉。
許是在宮道上閑聊的時間久了,四處還兜兜轉轉地繞了繞,所以待到四人來到席位前準備落座的時候,已是幾乎所有人都在了,赫連儀也在。
寧君赫連清抬眸望去,視線落在玉染的面容上,又移到容襲的臉上,須臾後輕笑,“太子來了。”
玉染停在赫連清之前,一揮衣袖,雙手交疊,朝著赫連清扎扎實實地作了一揖,“兒臣參見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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