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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皇后》第59章 攝人心
容襲轉過頭,依舊輕輕靠著,他的眼底幽深,唇畔笑得溫溫的,精致的容顏如天邊遠月,一襲白衣勝雪,他的聲色低啞,卻格外容易令人沉溺,他說:“殿下是想聽容襲說什麽?”

 “你們一個個都喜歡這麽問我,還真是隨性至極。天 書中 文 網”玉染隨口歎了句,眉梢微揚。

 似是看見容襲吐了口氣,接著闔了闔眼眸,隨後難得認真地瞧著玉染,啟唇說道:“若是殿下信容襲,那下一次召你進宮,你便不要去。”

 玉染停頓片刻,隨後偏著頭,笑著說:“好,我知曉了。”

 容襲盯著她,又問:“那你還會去嗎?”

 玉染微笑,視線移到自己手心的折扇扇尖上,她提手用扇尖輕輕敲了敲容襲的手臂,隨後淡然地道:“自然是會的。”

 “為什麽?”容襲反問。

 玉染咧嘴笑道:“慕容殿下的問題似乎有些奇怪。為什麽?自然是因為——我是赫連玉啊。”

 容襲聞言,沒有再接下去說什麽。

 確實,容襲早已知曉在寧君赫連清去世之後會立即發生的事,因為這本就是來自於他親手設計。也許玉染是赫連玉這件事完全打破了他原本想法和計劃,雖然他很早便發現赫連玉的來歷很可能沒有君王家對外說得那般容易簡單,但他也確實沒有想到,那個與自己相伴如此之久的人,居然就會是赫連玉的真實身份。

 一切,如同雲開明朗。可是容襲的心中卻是絲毫沒有得知真相的喜悅,反倒是有著不斷的思慮層疊而生,讓他越陷越深。

 容襲沒有告訴玉染,赫連儀已經從顓頊明的口中知曉了赫連玉就是曾經明戌的長公主顓頊染。容襲可以想辦法削弱玉染紅月閣安排在各處的人手,卻也並非每件事都可以越過玉染而輕松地打探清楚。所以容襲之前一直知道的只是顓頊明去找了赫連儀,也許理由只是因為顓頊明想要以一己之力復國報仇。可如今,容襲明白了,他唯一遺漏的便是顓頊明和赫連儀透露的根本就並非什麽尋常之事,而是可以將玉染情輕易於生死邊緣的大事。

 而今,箭在弩上,蓄勢待發,已經收不回來了。

 容襲一手扶著椅榻,緩緩坐起身來,他側過身看著玉染,見著她頂著一張俊秀男子的容顏在那兒笑得風輕雲淡。於是容襲動了,他忽然湊過身去,抬手一把抓住玉染的手肘處,接著直接用力將人帶了過來。

 玉染眨了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容襲的容顏,看著他慢慢闔上那雙驚心動魄的眼睛。

 兩人唇齒相依之際,一種溫熱柔和的感覺油然而生。一時間,整個書閣裡似乎都是一股繾綣纏綿的氣息,而那面對面坐著,緊緊貼在一起的兩人似是毫無察覺,僅僅是想留下一抹溫存。

 待到兩人分開之後,玉染睜開眼,盯著面不改色的容襲,忽然笑了起來,她眉眼彎彎,眼底的情緒莫名,但口中仍是說道:“看來本殿下是永遠擺脫不了這傾盡風流的名聲了。”

 容襲的神情看似格外柔和,從窗外透進的月色灑在他的身上,映在他一側的容顏之上,他望著玉染,難得地欲言又止道:“殿下……”

 “怎麽了?”玉染好奇。

 容襲靜默了一會兒,隨後搖頭,“沒什麽。”

 玉染聞言轉而斂起笑意,她瞧了瞧窗外,又看了看容襲,須臾之後起身,還不忘伸了伸手臂舒展,“我有些乏了,天色不算早,我想今日早些歇息。”

 “好。”

 玉染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仔細打量了一眼容襲,陡然問道:“你身體感覺恢復了嗎?”

 “為什麽這麽問?”容襲說。

 玉染扭過頭,沒有看著他,“沒什麽,我就隨便問一句,走吧。”

 玉染的疲倦由心而發,她敢肯定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受過如此嚴重的傷,也敢肯定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在一兩件事上可以連續躊躇思索好多日。

 若說宮中之事算是一件,那容襲之事便是第二件。

 若是容襲毒發未曾提前,也許現在就會是另一個局面。玉染不知,這究竟於她是好是壞。玉染何嘗猜不到其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她猶豫了,是她自己猶豫了不是嗎?

 說到底,都是他們兩個自己的安排,怪不得別人的關心。

 這一夜,玉染想要安穩地睡一覺。因為她知曉,這些疲憊和痛苦只不過是個開始,也許,她要走的路還很長。

 容襲設局,她破局。她設局,容襲破局。

 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

 玉染並不覺得容襲會因為赫連玉是她而心中有所動搖,因為言出必行,做事決絕,這才是容襲和她。若是連玉染做事都是不給他人留後路,更不給自己留退路,那容襲又何嘗不是呢?

 翌日,兩人過得難得清閑。玉染坐在桌案邊一手撐著下顎,神情悠哉地看著書。而容襲躺在窗邊的躺椅上,陽光透進來,灑在他的身上,叫他愈發地慵懶。

 過了一會兒,玉染似是看得乏了,打了個哈欠,又隨手擱下書。她抬頭瞧了眼闔著眼似是睡去的容襲,隨後慢悠悠地起身,走到床邊拿了一條薄薄的毯子,重新回到容襲身側。

 她俯下身,墨發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不留神地就落在容襲的鼻尖。玉染笑了笑,將頭移開些,接著將毯子好好地蓋在容襲身上。

 陽光雖好,但秋風確實稍微涼了些。

 玉染從窗口看去,恰見庭院裡是樊溫走進來的身影,她先樊溫一步開了門,隨後又小心掩上門。

 “樊溫,你怎麽來了?”玉染笑問。

 “殿下,是前廳來客人了,秦奚現在在那兒等著,叫我過來和殿下說一聲。”樊溫如實說著,隨後從袖中又取出一封稍顯蠟黃的信紙,“還有這信,也是秦奚讓我交給殿下的。”

 離玉染上一次進宮已經過去了三日,玉染估摸著也覺得時日差不多了,恐怕接下去她的日子就不會過得這般瀟灑謝意了。她呆在太子府的花園裡,坐在湖邊上,看著夜色撩人,靜謐如斯。

 容襲從小橋上走過來的時候,見著的便是玉染一襲翩翩青竹葉錦袍,帶著一張男子的俊俏容顏。他看見玉染坐在湖邊,似是在難得地愣著神。

 容襲一路走到玉染身後,見玉染絲毫沒有反應,於是溫溫啟唇道:“殿下,天涼了,坐在這兒想來怕是不妥。”

 玉染驀地回神,撐著下顎的手放下,她坐直身子扭頭看去,須臾隨意笑說:“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在這太子府裡只有秦奚會管我這檔子事。”

 “那殿下是喜歡秦公子來說,還是喜歡容襲來說呢?”容襲漆黑的眼中神色不明,但唇畔邊還是噙著淺淡的笑意,如畫的容顏在黑夜下不減風華。

 玉染聞言,緩緩起身,湊在容襲跟前,一雙鳳眸上上下下地將容襲掃了一遍,隨後忽然提手,修長的指尖點在容襲的下顎,輕輕挑起,才似笑非笑地對上容襲的眼睛道:“誰好看我就喜歡誰。”

 “那容襲可否以為,殿下更喜歡容襲呢?”容襲對玉染的舉動沒有躲避,甚至還悠悠地笑了起來。

 玉染揚了揚眉,盯著比她僅僅高了一些的容襲一會兒。在這鮮少清閑的黑夜裡,她的心底忽然玩意大發。

 玉染斜了斜頭,更加湊近了些,她將薄唇貼在容襲的耳根,聲音是太子赫連玉的溫潤優雅,她壓低聲色,略是惑人地說:“我喜歡的是誰,難道慕容殿下心中沒有底嗎?”玉染說完這句,稍稍退開,接著又笑道:“還是說,慕容殿下對自己的面貌很是沒有自信呢?”

 “既然殿下對容襲如此情真意切,那容襲豈敢在這良辰美景之時辜負殿下呢?”容襲沒有被玉染的言辭擾亂心神,反而漾著笑說道。

 容襲往前踱了兩步,與玉染不過一拳之隔, 他看見玉染的眼底漆黑而透徹,是如清淺河流一般的明淨。容襲微笑,隨後絲毫不介意玉染的男子妝容,直接略是偏頭吻了上去。

 這幾日容襲與玉染日日同塌而眠,是與之前一人居前院,一人居深院完全不同的感覺。沒有了相隔的距離,也沒有了之前身份上欺騙的顧慮,玉染即使頂著的是赫連玉的面貌,也似乎開始可以與容襲“裝模作樣”地閑聊幾句。

 玉染覺得唇上的感覺溫熱,似乎容襲的呼吸也全然都落在了她的面頰上。她的腦海思緒未亂,但一雙手輕輕覆在了容襲的腰際,指尖攥著他雪白的衣衫。

 半晌,兩人似乎才意猶未盡地分開。

 玉染的唇上像是被塗上了一層緋紅,落在容襲的眼裡,叫容襲不禁意地笑了笑。

 玉染眨了眨眼,笑說:“似乎從來沒有見你情迷意亂過。”

 “殿下是希望容襲如此嗎?”容襲微微笑著,似乎帶著些許調侃之色,他的一手從玉染的腰後攬過,一雙漆黑的眼睛裡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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