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玉染回到太子府的時候,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怔。
自家的花園裡,陽光正好,春風拂面,草葉落花。花園的正中央有個石桌,擺著幾個石凳。
玉染的視線晃過去,首先便見一襲白衣,翩然雅致,那面貌更是入木三分,醉人出塵。
容襲淡定地坐在石桌旁,面色還是略顯蒼白,薄唇之上也是未有血色,偏偏生出一種柔弱之感,不禁叫人心酸。他手裡捏著一個白玉質地的杯盞,裡頭的茶水還是熱的,茶壺被擱在石桌的中央。
只是此刻站在容襲身側的不止是修子期一個,另外一個是太子妃邵語嵐。
邵語嵐手心緊握,秀眉幾乎攪成了一團,貝齒磕著櫻唇,笑得煞是詭異。
玉染瞧見這副模樣,都是忍不住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眉梢一動,視線斜飛,薄唇輕抿。
一個小廝站在遠處看著真是心底猶豫不絕,邵語嵐是太子妃,太子妃叫他們走他們還真得走,但太子殿下也有說過叫他們照看好容襲公子,現在這副情景,真是不妙。
但很快小廝就發現他似乎不必再糾結了,他的眼睛一亮,繞了一圈走到玉染身側,“殿下……”
玉染轉過頭,又瞥了眼容襲那兒,小聲問:“太子妃這是怎麽了?”
“殿下,您是不知道,娘娘來花園的時候容公子已經在了,結果娘娘想叫慕容殿下一起走走,沒想到慕容殿下說太累所以推脫,娘娘怎麽都說不過慕容殿下,所以就……”小廝邊說汗都從額頭上冒出來了,也是無語至極,想來往日裡太子妃遇上秦奚樊溫他們也=都不會有這般狀況,看來這位華國的四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的青梅竹馬。
玉染聞言眨了眨眼,接著驀地笑了出來,“語嵐小孩子脾氣,容襲說話刁鑽慣了,你還真不好摻和進去。”
“那殿下……”小廝猶豫了一下。
玉染隨意擺了擺手,“去吧去吧,呆在這兒你不悶死。”
小廝摸了摸頭,咧嘴笑笑,“是,殿下。”
玉染走到邵語嵐跟前,又瞥了眼還安穩地坐在石凳上的容襲,悠悠開口:“太子妃這是怎麽了?”
“殿下你回來了?”邵語嵐原本還怒氣衝衝的神情轉而平和下來,“我只是想叫他起來走走,他再這麽不是躺在屋子裡,就是坐著喝茶,人都快發霉了。”
修子期往前走了兩步,“太子妃娘娘,公子是真的乏了。”
玉染笑著搖頭,揚眉對邵語嵐道:“就算他發霉了,那也是他的事,你不必去管他的。”
“不管就不管。”邵語嵐一邊說著,還一邊忍不住瞪了容襲一眼。
可惜容襲是個多麽不解風情的人,他將手中的杯盞擱在石桌上,慢悠悠地抬頭,美得驚心的面容上含著幾分蒼白,倒好像還真的有那麽些許疲乏的感覺。他勾了勾唇角,不溫不火地說:“容襲睡了太多日了,今日只是想曬曬太陽,若是叫娘娘心底不愉快了,那倒是容襲的不是。”
玉染眉心一跳,再看邵語嵐,是直接腳一跺地,轉身就走了。
“你這是誠心氣她?她是我的太子妃,你就不怕我也氣了,隨後就真的將你丟在巧天居裡嗎?”玉染反問。
“殿下可真舍得?”容襲的語氣格外平靜,他細眉彎彎,神色莞爾,就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著玉染,那模樣別提有多惑人。
玉染聞言一頓,接著挑眉,同樣是笑得別有意味,還忍不住伸手輕輕托起容襲的下顎,盯著他的漆黑雙眼,“恩,確實舍不得。”
論淡定,或許這兩個人有的一拚吧。
這一日,寧國上下熱鬧非凡,都城街道人流湧動,有的人家還打開了二樓的窗戶,紛紛探出頭去,好似是想要找到個最好的位置,能夠瞧見那位從安國嫁到寧國來的六公主長孫瑤。
“慕容殿下當真不準備出去走走?”玉染陪著容襲窩在小小的巧天居裡,視線落在桌面攤著的棋局上,右手指尖輕輕撚著棋子, 忽然微微笑著問。
容襲也是絲毫不心急,同樣悠哉地說:“今日是二皇子大婚,太子殿下卻還願與容襲在這小小院落看茶落棋,也是一樣不急。”
玉染搖了搖頭,似是不讚同,“話可不能這麽說,至少你是真的可以不去,而我——是必須要去。”話畢,她一子落下,隨後驀然起身,先是甩了甩袖,又是一拂衣衫。盛衣華冠,明眸皓齒,玉染今日確實是難得打扮過了。
“平局了。”容襲淡然地說。
玉染挑眉,“若非我將這一字落在這兒,恐怕這局棋還是沒有盡頭。”
“容襲還真的有些乏了,想再睡會兒。”容襲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椅榻旁,隨後真的躺了下來,闔上了眼,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玉染一時間不曉得自己該露出何種神情,但容襲總是如此隨性,她也習慣了。想罷,她眨了眨眼,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像是憶起了什麽,轉而朝合著的窗戶邊走去。
容襲有個習慣,若是外邊天氣晴好,睡著的時候必定是要將窗戶打開的,好讓陽光和細風透進來,既暖和又不會悶。
正值春季,外面和風氣郎的,玉染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將紙窗推了開,掛上鉤子,隨後又看了容襲一眼,無奈笑了笑,緩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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