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國東境邊城碧水城被劃歸為寧國地界,而原本的商國東境則需向後再退五百裡,以天柏城為東境邊城。
而此刻的天柏城中,正是人聲鼎沸之時。
因為天柏城成為了東境最緊要的城池之一,所以所有天柏城的百姓都在等候新任城守到來。新任城守是商國夏侯氏之人,夏侯氏是商國最旁大的貴姓家族,其下分支無數,家族財富甚至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夏侯家的家主位任商國丞相,還有三公九卿以及軍中、朝中大小官職之中皆有夏侯氏的存在。
這次天柏城的城守,因為事關緊要之處,所以便從都城之中調任了一位夏侯氏的大人過來。
馬車碾過之際,皆是人頭攢湧,百姓對於這位夏侯氏的好奇委實不小。
“你看這夏侯氏的人就是有氣派啊,大大小小的多少馬車過去了!”有人感歎著開口。
他身邊的人立刻接話道:“這金銀財寶這可少不得吧,哎,想想夏侯氏,哪是我們尋常老百姓可以比得上的?”
“哎,快看快看,那位夏侯大人下馬車了!”
“好像還有一位姑娘和他一起下了馬車啊?”有人驚詫地開口。
“是啊,夏侯大人還扶她下馬車啊。那個姑娘是誰啊,也是夏侯家的人嗎?”
“看她的打扮,應該是吧,也有可能是這位夏侯大人的夫人?不過這位夫人可真是美貌啊。”
夏侯央扶著眼前的貌美女子下了馬車,而後與女子並肩走入府邸。
“姑娘的本事著實厲害,叫姑娘這麽一個商量,連叔父的人這一路過來都沒敢再向我動一次手。”夏侯央一進府邸,就有些興致怏然地說道。
“多謝夏侯公子誇讚。”女子的神情淡然,輕笑著應答道。
“我覺得你和尋常女子看起來還真是頗為不同,但是我很喜歡。”夏侯央摸著下巴笑了笑。
女子聞言,不溫不火地說道:“多謝夏侯公子的欣賞。”
“說真的,你不想當我的夫人沒關系,但你真的不考慮當我的謀士嗎?明明之前你自己可能認下的。雖然我只是夏侯氏分家的長子,而而我現在也只是一個天柏城的城守,但只要我能夠在天柏城站穩了腳,日後回到都城定能謀得一個上等位置。到時候,我可以給你很好的位置,你意下如何?”因為女子對夏侯央說過,只要他安全到達天柏城,女子就會離開,所以夏侯央還是想盡其所能地留下女子。
夏侯央只是一個分家的長子,應該說他是夏侯一脈本家之下最大的分家長子,也就是說,他的叔父是當今商國的丞相夏侯儀。
原本夏侯央作為分家的長子應該不會獲得太多人的矚目,因為分家和本家原本在地位上就有極大的不同。可這些年來,偏偏商君就開始逐漸重用起了夏侯央的父親夏侯離。夏侯離目前已經被提拔為了九卿之首,專門管顧宗廟祭祀之事,而且似乎商君還有繼續提拔夏侯離的意思,甚至開始將很多原本不屬於夏侯離應該處理的事務范圍之內的事交給了他。
商君這樣的特殊對待方式,讓原本平靜的夏侯離分家開始逐漸走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因此,在這次夏侯離的長子夏侯央被派至緊要的天柏城做城守的時候,就遭到了丞相夏侯儀的反對。
不過,丞相夏侯儀自然無法當面對商君反駁過多,他不喜夏侯離,也不喜夏侯離的孩子。所以,夏侯央的任職就成了一個矛頭觸發點。在夏侯央起初從都城踏上來天柏城的路途上遭到了三次圍殺,前兩次他都在險要之中脫身了,可以到了第三次的時候,夏侯儀的直屬親衛居然直接帶頭要來殺他,他以為自己要逃不過去了,結果在逃命的險要關頭,他看見了一個正在河邊靠著樹休息的女子。
只不過,夏侯央已經來不及仔細觀察這位似乎在闔眼淺眠的女子了,他從女子的臉上一掃而過之時,也就是驚豔地認為這位女子實在是樣貌美麗。
“央公子,我勸你就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你是逃不走的。”丞相夏侯儀身邊的直屬親衛薛銳帶著身後的幾個黑衣之人站在距離夏侯央的不遠處,而夏侯央的背後就是一條河流,所以薛銳認為夏侯央絕對跑不了。
“我是夏侯分家的長子,叔父這麽做,實在叫人心寒。”夏侯央知曉自己沒有退路,於是凝眉朗聲開口。
“怪也只能怪你和你的父親無法合得了大人的心意,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薛銳抽出長劍,冷聲說道。
夏侯央不解地大聲開口:“叔父到底想要什麽呢?”
“事到如今央公子還不自知,那我也幫不了你了。原本大人還說,如果央公子能自己上點兒心,他倒也能放央公子一命。不過現在看來,我怕是只能親自送央公子上路了。”薛銳冷笑一聲,一雙鷹眸之中露出了逼人的戾氣。
夏侯央的身體不自主地向後退,他的後背撞在了樹乾上,而心頭也頓時成了一片死灰。
逃不過了……
他是這樣想的。
可沒想到,下一刻一道聲音清晰而明亮地落在了他的耳中,也落在了對面薛銳的耳中。
“若是丞相大人願意放過夏侯公子,那夏侯公子必當竭盡所能,為丞相大人所謀大業而考慮。這位大人對於這個回答,可還滿意?”
夏侯央猛然回頭,發現就在自己的身側,站著一個人,就是她在說話。
是剛才那個在樹邊睡著的女子!
夏侯央這時才驀地想起女子的存在,“喂,你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麽?”
“如果不想丟了性命,夏侯公子就最好閉上嘴。”女子湊在夏侯央的耳邊輕聲道了句。
“哦?敢問這位姑娘是?”薛銳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也是頗為詫異,更別提女子口中所言的話。
女子斂眸輕笑,“我是夏侯公子府中的謀士,如今所言,自然也代表我家公子所言。夏侯公子其實早已明白丞相大人的意思,只不過礙於身份,所以一直沒能向丞相大人表明心意。正是因為一直沒有向丞相大人說清,所以這次誤會可就鬧大了。所以這位大人,我們可否暫且停下眼前的局面,然後坐下仔細詳談一番,想必我們一定能給丞相大人一個滿意的交代,絕對不會讓大人失望的,您意下如何?”
後來,夏侯央就看著女子三言兩語地順利將人說服,而後他的叔父那裡也給了他足夠的機會。
馬車上當夏侯央問起女子是誰,又為什麽要這麽對薛銳說的時候,女子只是笑盈盈地回答:“我是誰這並不要緊,我也只不過是不能看著一個人在我的身邊被殺罷了,況且你離得我太近,說不準到最後他們發現了我,我也會被牽連進去,我還想保命。至於別他的,你到底也是夏侯家的一位公子,應當懂得其中利害。你的叔父,是個以利益權勢為首要的人,所以如果你要保命,你就得給出相應的好處。雖然現在你應該按照我給你叔父的說法,幫你叔父開始做事,不過這畢竟在我看來只是個權宜之計,一切就看你自己是怎麽想的了。”
夏侯央一路以來,也不止一次地好奇過女子究竟來自何處,是什麽人,但女子始終未有開口解釋過。但女子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只要女子不說,他自當尊重。
所以這一次,當他們順利地來到了天柏城之後,他才會再一次地開口詢問女子是否願意留下。
不過,女子望著夏侯央,只是靜靜地笑了笑,隨後啟唇道:“聽起來還挺惑人的,不過很可惜,我覺得我不太適合做你的謀士。”
“為什麽?”夏侯央疑惑地問。
“若是有一天你被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傷害到了,你就會體會得到我現在的心情了。”女子偏了偏頭,很是溫雅地說道。
夏侯央深深地看了女子幾眼,最後只是問道:“那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馬上就走。”女子笑著說。
“真的不再多留一陣了?”夏侯央認真地又問了一遍,眼底浮起了笑意。
“不了。 ”女子搖頭。
“那你總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吧?”夏侯央盯著女子說道。
女子因為這個問題思量了很久,“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叫什麽名字。”
“你這麽說的話,以後再見的時候莫非要我叫你無名姑娘嗎?”夏侯央簡直哭笑不得。
“聽起來好像也不錯。”女子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貝齒。
“那好吧,無名姑娘,我就不送了,希望後會有期。”夏侯央挑起眉眼道。
“後會有期,我也如此期待一下吧。畢竟,夏侯公子可是欠了我一個很大的人情。”女子轉身之際,笑著回應道。
夏侯央倒也不否認,他點點頭,在女子轉過身離去的一刻對著她的背影輕笑了一聲,喃喃道:”人情嘛……總是該還的,我可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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