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說:人的壽命畢竟是有限的,有些東西並不會刻在身上般被一代代地傳下來,忘記某些東西,也是理所當然。況且,其實也並沒有忘記,這不你還知道,還能和我說這事情?
變戲法的人眼睛一挑,說:我是和你說了這件事情的大概,這大概,其實你站著的這塊土地,因為這口井勉強也算是風景區了,你再朝村裡頭走幾步,將會看見一座祠堂,祠堂的大堂裡頭,就貼著一張紙。我方才和您說的內容,紙上都有記載,差不多就是傳記上古文轉白話翻譯過來的。
我說:那就更談不上忘記了,不僅僅您說了,那麽就是說你知道。如今傳記上寫的事件也被大大方方地貼出,只要看了的人,都會知道——只是不知,你說你講了事情大概,你既然是這麽種說法,難不成你還知道細節?況且……恕我愚鈍,我實在沒能聽出和水災之間的聯系。
變戲法的人說:也不算是我知道細節,純屬我在這土生土長,偶然間尋到些當年的遺跡,通過遺跡推導出來的,至於真不真實,我不敢保證,但是你可以先聽著,權當虛構故事來聽。而與水災的聯系——你就聽著這虛構故事來判斷吧。
我說:洗耳恭聽。
乾旱兩年,兩年中,一直有一個神跡般的井,井中水常年不枯,這事情聽起來或許也存在,畢竟井水這種東西,出現的原因有好幾種,有時候是因為地下水,有時候就是山泉,有時候簡簡單單是從其它地方的水滲過來的。
但是,傳說中乾旱長達兩年有余,兩年中,的確有人受不了搬遷離去的,可是,為什麽大部分留在了這裡?甚至周邊一些人家也來到了這塊地方?
難道只是因為這口小小的井?這口看起來比例上完全不夠大家飲用的水?
做個假設,如果周邊再周邊,那裡的地區風調雨順的話……人們為什麽不試圖搬遷那裡。
答案只有一個,在他們認知中,所知曉的所有地方,要麽也是乾旱,要麽路途遠到絕望。
因而,再假設得到的答案回歸到這口井上。
連續兩年,方圓不知多少裡沒有下過一滴雨水,這口井,裡頭的水,它的源頭究竟在哪兒?怎麽有如此充裕的水資源?
地下水?
不對,這井的深度還不夠!
那個水源滲透過來的水?
不對,哪裡有這麽大片的水源可以滲透過來這麽多的水?
僅僅是泉水?
有點可能,可是……
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泉水?在沒有水源補充情況下,還夠喝兩年的?
那麽答案究竟是什麽?
有沒有可能……是有什麽暗中幫助?就和末日水災的傳說中一般,人類依靠某位神,或者某位偉人渡過了末日。
是神嗎?
不,是一個人。從他乾旱時候所作所為中的的確確可以算是偉人。
可是從另一些方面看去,又不像是個偉人。
或許,最確切可以形容他的,該說他是神人。
哪個常人可以做到那種事情呢?——憑空製造水。
四
世上鮮有奇人,但並非沒有奇人。
有的人天生力大無窮,有的人天生骨骼堅硬,有的人天生消化酶可以使得他吃玻璃。
有的人,可以製造出水。
沒人知道他的身體構造究竟如何,沒人清楚水的由來。
而同時……他也不止會憑空製造出水。
事情最早發生在他小的時候,
那會兒自然還沒有旱災,那會兒風和日麗,風調雨順,季節分明,好的很。 跡象一開始出現在他的家中,先是家裡莫名其妙發現地面濕漉漉的,而部分物件有著灼燒的痕跡。
家人好奇,想要詢問且追查,而同時他說他身體不舒服,於是自然家人先是關注在他身上。
一來二去的折騰,最後家人竟放下了家裡的詭異事情。
又不久後,卻有人親眼瞧見他…………
他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像是休息的樣子,臉上呢,先是眉頭一皺,手捂著胸口,嘴巴努力做出吞咽狀,像是要嘔吐了在竭力止住。
旁人看見這場景,起先急匆匆想要要衝過去,本著街坊鄰居的想法詢問身體狀況。
隨後這孩子呢,又像是實在忍受不住,在旁人還都沒有移動幾步的時候,猛地吐了出來,吐出的卻不是任何食物的殘渣,卻是一團小小的火焰。
旁人定住了腳步,起先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再看去,隻瞧見他嘴巴一張,嘴巴與地面之間像是存在著一條水龍卷——當然,並不是地面的水杯吸到他嘴中,而是嘴中的水噴射到地面。
旁人一下子看呆了,愣了下後,作出了一個正常人都會做的事情——立馬跑了回去,並且將這件事情對著所有人——當然不包括那人的父母親人——說了出來。
一開始人們是不願相信的,並指責這個旁人造謠生事,但講這件事的人態度極其真誠,搞的大家也莫名願意多關注下那孩子,想要見證下旁人所看見的事情。
而畢竟吐火噴水不是那孩子日常表演,一開始大家也偷偷摸摸地想要偷看,卻也沒能如願,隻最後搞到他的父親親人覺得奇怪並且憤怒,為什麽大家像是看賊一樣看著自家小孩?
問了,村裡人也就說了。
當他的父母親人聽說這孩子會吐火噴水的時候,第一反應當然是表示不相信。 這說法就是說自己有個家人,有直系血脈那種,是個怪物,他是個怪物,那你本人呢?
可雖說是不相信,畢竟三人成虎,並且真這麽一說起來,也就立刻想到了家中時常濕透的地面,以及部分像是被灼燒的痕跡。
有了親近之人的關注,隻不久,果真就再一次看見他吐火以及噴水的時刻。
這孩子自從第一次說出自己身體不舒服,家中有了潮濕和灼燒兩種相反痕跡的存在之後,他的身體就沒有“好”過,一天到晚總是摸著自己的肚子。
那天父母從家中出去做事之後,想著自己家孩子或許有點問題這一說法,不自覺地早早回去,打開大門的時候,正看見孩子一張嘴,一口水流洶湧而出。
自古異類就被排斥,身上長著怪異皮膚病的人,臉上被燒傷了一半的人,幼年時就表現地太過聰明的人,這些都是被同一階段的人所排斥的。
更何況,一個有著人類不能解釋只能以怪物形容的能力的人?
孩子只是個孩子,年僅八九歲,卻被村民圍困,其中還包含了自己的父母親人,他們舉著火把,高喊著:“滾出這個村子!”
他自從第一次想要嘔吐卻吐出了一團火焰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這種結果,雖然他此前沒有經歷過,但是畢竟還是孩子,孩子大都愛聽老人路邊講各種故事,故事中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故事中,對待異類的做法,統一且鑒定。
孩子被迫離開了家鄉,這天開始,內心從暗藏的擔憂與害怕,轉化成了深深的恨意。
——我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