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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虛英豪傳》第26章 《大宋江湖》
  “太后!”

  韓德昌起身就去扶著她,她卻微微一笑,“走吧,聽到你這麽說,朕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上天已經如此待朕,朕該是鼓起勇氣,繼續將做英豪壯舉,朕要創造盛世,把皇兒培養成一代雄主!”

  “太后一定能做到!”

  韓德昌俯身攙著她,蕭綽笑道:“是我們!”

  安睡兩日後,起來再見韓德昌時,他卻披著麻衣,妻子已無緣無故身亡了。

  韓德昌也不願深追究,隻告訴蕭綽,人死不能複生,大家都該冷靜冷靜。

  從此之後,蕭綽一個人,韓德昌也一個人。

  軍國大事結束,朝臣退後,小皇帝要禮拜韓德昌,並稱“相父大人”。

  韓蕭從此,居帳同食,譬如一家,契丹上下,無人不知……

  四年後,蕭綽統兵禦駕親征,一代名將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再次大敗二十萬宋軍,並俘大宋一代名將楊業。

  從此趙光義再無北伐之念,南北十年冷戰正式開始……

  “蕭綽,陌淑,陌淑!”

  喊罷三聲,睜開眼他卻看到大河之上,有千百大帆撲面而來,不覺口中激動地吟道:

  “五水等閑高縱,歸藏南北心傾。

  天下風流追藺彥,雲海郎君賀鳳卿。

  流傳到汴京。

  仁義並兼禮智,信隆四海門盈。

  莫道江湖無奈地,嶽麓揮出大盛名。

  歐陽一諾成。”

  此曲名為《破陣子》,大宋初年,已傳唱十載,南北兩大帝國,凡有飲水處,無人不笑談品評。

  契丹國主說:“歐陽先生若來大契丹,朕必親迎,可惜,我朝沒有此等人物。”

  大宋皇帝道:“朕雖富有江海,然江海卻隻知雲海郎君,得此人,可使臥榻無憂。”

  江湖盛譽,廟堂厚望,曲中人物,一時絕代。

  吟罷此詞,崔燃藜已經是一位十九歲的小青年。

  渭南碼頭,碧波千帆,看著天下第一幫的杏黃大旗,青年道:“太湖等閑幫,華山歸藏門,東京四海樓,嶽麓無奈閣,四大豪門啊……等閑幫,果然大氣大派!”

  說罷他抱著肚子咳嗽不止,忽又腦袋眩暈,抱頭趴在欄杆上,他已餓了兩天。

  蠟黃的臉,瘦弱的身,眯著無力睜大的眼,他望著一棟四層酒樓立住了,他實在已走不動。

  人潮湧動中,高瘦的他,分外醒目。

  三月晌午,春光融融,一陣長風吹過,迎賓夥計抱袖子就攆他,“去去去!別地討去,弄髒客人衣服,賣了你都賠不起,呵!瘦成這樣,誰他媽要啊,去去去,臭死了,趕緊滾……”

  夥計還沒踢到他,青年就倒了,卻被少掌櫃一眼瞅到,“你混帳,幹嘛打人啊,快看他有沒有事。”

  夥計實在不願上前,少掌櫃一瞪,嚇得他趕緊俯身看看,“喂,你死了嗎?”

  少掌櫃幾步跑來,一掌就把夥計推得老遠,凶道:“一邊趴著去!”

  黃衣黃裙黃披帛,腰間懸著虎目金珀,金邊黃纓隨身婉轉。

  修長體態,瀟灑風韻,往來女子皆投來異樣目光。

  落步長裙就藏起了鳳凰金繡翹頭履,少掌櫃就喚他醒醒。

  周遭一擁而前,議論道:“少掌櫃,你又要救人啦!少掌櫃真菩薩心腸啊。”

  青年盡力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同心髻上金簪閃閃,鏤雕金鏈緩緩搖曳,金菊耳環亮得玉生子趕緊閉上眼睛。

  再要睜眼,

那張閃著金光的面容,那雙清透晶亮的眼睛,看得青年驚呼一句“仙女”就翻眼暈厥過去。  讚賞聲中,少掌櫃又叫人抬回客棧,夥計卻俯身撣著乾淨整齊的對襟,氣道:“一個乞丐,少掌櫃你至於這麽上心嘛,真便宜他了。”

  話沒完就卻被一隻大手撣出三四米,撞得身後五六人連珠串地滾到上馬石旁。

  少掌櫃敏捷地一閃,目睜如月,一陣風似的忽煞煞湧來三十多個大漢,個個身著青色水靠裹著黑色頭巾,大步流星,眨眼就進了客棧。

  夥計嚇得滿臉汗栗子直掉,縮頭道:“什麽人啊?等閑幫!”

  少掌櫃道:“除了等閑幫,誰有這氣勢!哎?他們不到自己的分舵去,怎麽來我家了。”

  夥計一拍兩手,道:“主子!忘記跟你匯報等閑幫的情況了,他們分舵在辦喪事,四海樓都被官府查封了。”

  少掌櫃驚道:“辦喪事?四海樓被查辦?”

  一甩手少掌櫃笑道:“瞎說!不可能,明月初升望四海,全渭南的酒樓都關了,四海樓也不會,人家可是四海樓!絕對不可能!”

  夥計忙道:“據說是履河幫乾的。”

  少掌櫃星眸圓瞪,轉了轉,忽的定目驚道:“渭河要變天啊,不對,是黃河要變天!”

  一陣馬蹄聲傳來,五匹駿馬很快一字擺開。

  一驪一赤驥,兩騅一驊騮,

  寶馬良駒天下聞,等閑五騎披風至。

  少掌櫃抓住夥計就跑,“快喊阿爹招待客人!雲海郎君來啦!”

  跑上四樓,少掌櫃一掌打開窗戶,叉杆瞬間掉落,卻聽下頭一陣歡呼聲。

  原是那紅披風一個“等閑縱”飛離赤驥,接住叉杆回腳就穩穩落在赤驥,看著窗台暗笑道:“調皮。”

  銳利的目光見窗門又開,手一甩,叉杆進了四樓窗戶,驚得少掌櫃喊出一句,“褚昭義!”

  五駿前,一個等閑弟子報道:“稟魁爺!大統領已到,請上船議事。”

  看著五人叱颯颯的身姿邁著雄赳赳的步伐,少掌櫃滿臉緋紅,轉身就合掌念著,“菩薩保佑,弟子正好救了一百個人,但願雲海郎君能來我家客棧,他叫賀鳳卿,我叫鄭盈凰,難道不是天意嘛,哈哈……”

  郎中開了藥,見青年面黃肌肉,眼角一紅,可憐道:“乞丐也是條人命啊。”

  盈凰忙攔住,“他不是乞丐。”

  想著他脖上的玉牌,盈凰笑道:“他這般身材面孔,哪有乞丐長這樣的,雖然落魄點,可終究不一樣。”

  郎中道:“少掌櫃慧眼識人,又宅心仁厚,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少掌櫃康樂安順,福報綿長的。”

  盈凰毫不在意他的感念,見青年醒了,就給郎中一錠銀子,忙朝三樓的英豪廳跑去。

  裙影匆匆,人沒到英豪廳的門口,盤子已到,可門忽的被打開,嚇得她脫了手。

  “姑娘,幹嘛呢?玩捉迷藏啊?”

  睜開右眼,盈凰就看著笑眼對著自己,盤子已被他平拖在掌中。

  盈凰激動道:“霍飛羽?”

  霍飛羽卻沒正眼看她,“剛才窗前的姑娘,也是你吧?叫什麽名字啊?”

  聽他語氣傲嬌地很,盈凰嘴角一陷,“盤子給我。”

  霍飛羽一轉盤子,笑道:“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

  盈凰也不回話,圍著他就搶盤子。

  霍飛羽隻手轉盤,卻將面前姑娘的容貌身型看個完整。

  鳳簾神飛,兩眸如泉珠遊動,果真是水靈靈的雙目,好似會說話。

  恰逢著且怒且羞,看得霍飛羽又露出笑容。

  兩袖颯颯生風,足下旋轉靈動,一股無畏英氣,舉手投足,卓然畢現。

  清風徐來,鑲嵌著粒粒珍珠的烏發,頓時香氣四溢。

  鼻翼鼓動,聞得霍飛羽道了句,“好香。”

  奪不來盈凰就怒道:“再不給我,我可不客氣了!”

  霍飛羽濃眉略展,笑道:“哦?怎麽個不客氣?脾氣挺大嘛,長這麽漂亮,生了氣,嘖嘖,這可不好,容易氣壞身子。”

  見他在挑逗自己,粉頰一陣透紅,盈凰一身金黃頓時燦爛地舞起來。起右腳踢他腿部,迅捷凌厲,轉身左腳又蹬他腹部,輕盈迅捷,踩著欄杆借其力,連續旋踢,可霍飛羽一直托盤避讓,身上的藍披風也旋飛如風。

  屋內傳來一聲咳嗽,霍飛羽即刻立住。

  翹頭金履即將蹬到霍飛羽的下巴,即被他左掌輕輕迎拍上去,遞一個純真的笑,霍飛羽道:“動作挺敏捷,改天好好教教你身法,謝姑娘的茶,本公子記住你了。”

  盈凰痛得揉著腳踝,忽聽隔壁霸王廳飛出一聲慘叫,黑衣人落在一樓就被等閑弟子抬了出去。

  唬得盈凰跑去霸王廳,可黑衣白衣還沒看清幾個,迎面一個白衣少年關門笑道:“姐姐莫害怕,煩請告訴掌櫃,今天客棧全包了,結帳就去找隔壁等閑幫要去。”

  盈凰再問究竟,少年就伸手讓她離開,她隻嘟嘴氣道:“神神秘秘的……”

  此刻,霸王廳的窗下正坐著那位江湖譽稱“天下風流追藺彥”的歸藏少主, 身後立著三個白衣少年。

  但見他斜坐在一張半米高的梨木桌前,品賞著手裡的兔毫建盞,陽光下,一主三少,皆是白衣,那藺少主眉毛一挑,酒癮大發,仰首一飲而盡。

  對面盤坐著一位身著玄色窄袍的中年契丹人,面色黝黑,正注視著前方,好似目空一切,身後立著十位九部玄帳的黑衣護法。

  良久,契丹人緊盯著藺彥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猜道:“追到這裡才動手,禦虛門的消息,果然靈通。”

  藺彥也不看他,自斟一盞,又是一飲而盡,閉目緩吸,讚上一句,“好酒。”

  契丹人呵呵一笑,道:“聽說閣下喝酒,隻喝大內禦酒,難不成從大漠到這裡,閣下都隨身帶著?”

  藺少主這才瞄了他一眼,笑道:“就要去見你們歷代玄帳大王了,知道這些幹什麽。”

  契丹人雙頰暗如黑洞,卻露出陰鷙的笑容,雙手按著發出壓迫聲的桌子,“歸藏刀法,中原一絕,本使倒要看看,你們四人如何對付我們十一人。”

  藺少主一樂,隻飲半盞,笑道:“他們三個乳臭未乾,不會殺人。”

  契丹人心內一咯噔,略略笑道:“莫非他們是專給少主帶酒的?”

  藺少主才正眼看他,點著右手食指笑道:“聰明,來,既然猜到了,那就喝一杯吧。”

  飲完半盞,白衣少年俯身就倒了一杯酒,可契丹人笑道:“本使從不飲酒。”

  藺少主捏盞對他笑道:“喝了禦酒再上路,不枉做人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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