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領】
德古拉堡外的軍營中,薩提烏斯找到志願軍的隊長們,對他們說道:“你們按照小隊的編號順序分為3組,輪流跟隨我,去明天的戰場邊緣巡邏。”
“是!”正在吃飯的他們連忙加快了速度。
早晨剛過,5支志願軍小隊在薩提烏斯指揮官的帶領下,來到小惡魔原野。
志願軍第二小隊隊長盧塞斯庫朝原野的另一側望去,看不到邊際的營地代替了原本自然的風景,那裡人聲鼎沸,即使相隔遙遠,聲音依然穿過了廣袤無垠的平原,清晰的傳入他的耳朵。
“他們在做禱告。”盧塞斯庫的面色複雜。
“幸好托帕爾沒有來。”尤恩斯有些慶幸地說道。
“獸國的雜種,”薩提烏斯身旁的勒布斯毫不掩飾自己對獸人的厭惡,“哼!提前為自己的葬禮致悼詞吧。”
盧塞斯庫等人面面相窺,沒想到會在這上面找到和教官一樣的看法。
薩提烏斯指揮官皺著眉頭說道:“勒布斯,獸人也有好壞之分,片面的看待種族問題,那是屠夫才會有的觀點。”
勒布斯沒有回答,他的臉色陰沉,像是在想什麽可怕的事情。
“哎~我無意探討你的個人問題,”薩提烏斯指揮官提醒他,“只是不希望因為你,影響到所有人的安危。”
“我分得清主次...放心吧,我不會衝動的!”勒布斯幾乎是低吼著說出後半句話。
“......”
眾人繼續巡邏,不過說是巡邏,大家差不多都已經意識到此行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薩提烏斯指揮官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在認真觀察周圍的環境,甚至有時候,他還會停下來掏出紙筆在那兒寫寫畫畫。
轉了一圈回到軍營,當盧塞斯庫他們坐下來休息時,薩提烏斯指揮官繼續領著第二組走了出去,只是這一回,勒布斯教官並沒有跟過去。
他坐到盧塞斯庫身邊,神情非常嚴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盧塞斯庫試著喊道:“教官......”
“現在我是志願軍的副官。”勒布斯頭也不抬地說道。
“勒布斯副官,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麽那麽恨...厭惡獸人嗎?”盧塞斯庫問出了大夥的心中所想,圍坐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朝勒布斯副官看去。
勒布斯看著盧塞斯庫,嘴巴張了張又重新閉上,來回數次後,他歎了口氣,開始緩緩道來:“在我剛成為軍團士兵的時候,我所在的小隊曾經參加了一場與索南帝國之間的戰爭。”
“那次我們作為偵察兵,遭遇了索南軍的先鋒,一支獸人大隊...我無視了阿庇烏斯百夫長的警告:‘向前衝直到遇到阻礙’,一馬當先朝著獸人們發起了衝鋒......”他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大家都猜到了結局,沒有人插話,都在默默地聽著這位老兵的故事——他自己的故事。
“同伴們隨我一同衝鋒,包括無力阻止我們的提米烏斯百夫長...一開始很順利,遭遇突襲的獸人們混亂不堪,完全組織不起反抗。”
“興奮的我直接衝到了營地的另一頭,準備回身繼續衝鋒,”勒布斯聲音越發低沉,右手不自覺地放到劍柄上,額頭上暴起的青筋讓他看起來即猙獰又可怕:“但很快,我們的好運就到頭了,數支不知從何而來的獸人大隊突然衝了出來!這是個陷阱!”
悔恨爬上他的面龐,
一滴眼淚滴到了他握劍的手上:“可我們...可我發現的太遲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陷入包圍的同伴們被這群野獸一個個蠶食,箭矢從他們的背後射入透胸而出,那群野獸甚至還將他們的屍體拖下戰馬剁成肉塊......” “最後,最後只有我!只有膽小懦弱的我逃走了!!”他猛地站了起來!幾乎是用吼的說出這段話。
“啊——”他拔出短劍瘋狂地四處揮舞,大喊著將所有的情緒發泄出去。
盧塞斯庫不顧劍刃的威脅,從背後將他抱住:“冷靜!教官!”
森特和伊南趕緊上來幫忙,幸好喘著粗氣的勒布斯並沒有反抗,森特成功從他手中奪過了短劍,眾人見狀,全都松了一口氣。
“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重新坐下的勒布斯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嘴裡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看著教官這副模樣,大家都沒了交談的興致,只是低著頭坐在一起——每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回憶,每個人心中都揣著一些事。
......
剛進入第十三街區,賀拉斯就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曾經乾淨整潔的地面,此刻髒亂不堪,到處都是鮮血染紅的痕跡。
“隊長...你看那家。”提比烏斯指向前方,準確的說是街道右側的一棟公寓,門前丟棄著一根粗壯的原木。
賀拉斯回想起來,他來過這家,當時他接到公民舉報,說這裡有異教徒聚集,沒想到只是一群角獸人,其中一個孕婦還快要生了。
沒有著急上前,賀拉斯小心翼翼地向站在他身旁的那個人詢問道:“審判官閣下,您看......”
被稱為審判官的女人說道:“就從這家開始吧。”
“走!”賀拉斯領著部下來到門前,這座公寓的大門已經消失不見,裡面的血腥味即使站在外面也能聞到,除此之外,還有一股焦味。
【看起來,他們怕是已經......】
他回過頭,審判官正蹲在地上搜查著什麽,而執劍人和行刑者就守護在她身邊,賀拉斯也不著急,他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著對方。
不多時,審判官站起身,也不和賀拉斯他們說話,徑直走進了公寓,執劍人和行刑者緊跟在她身後。
剛一進門,賀拉斯就被灌入鼻腔的各種異味嗆得睜不開雙眼,在他後面的警衛們也好不到哪裡去,等他好不容易睜開濕潤的眼睛時,他看到審判官三人已經到了院子的中央。
那裡正跪著一個獨臂的角獸人,看他的外貌應該是個羚羊人,賀拉斯沒見過他,上次來的時候也沒看到過這個人的身影。
地上圍著蓄水池躺了一圈的角獸人他倒是認出了幾個,等他走近之後,賀拉斯認出了躺在羚羊人腳邊的人——那個讓他們去找醫生的女性角獸人。
當初對方焦急的模樣,他仿佛還能重新回想起來,沒想到再次見到,已經......
在一番檢查過後,這裡大部分角獸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切口,並且身體各處都有或大或小的淤青。
“他們都是割喉致死,”賀拉斯看著屍體身後的那些黑色‘人影’,他不解地衝審判官問道,“這些是什麽?”
“人被高溫蒸發後留下的痕跡。”行刑者回答。
“隊...隊長!快來看!審判官!”另一個方向的提比烏斯突然語無倫次地喊道。
除了留下來看住那名羚羊人的執劍人和行刑者,所有人都快步來到提比烏斯身邊。
提比烏斯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地面, 一個女性角獸人趴在那裡,脖子上和其他人一樣有切口,顯然是死了。
但問題是,此刻她的背居然在不斷地上下起伏!如此詭異的場景讓所有人都汗毛直豎。
他們迅速抽出短劍,並以賀拉斯為中心組成隊形。
在眾人警惕地看著眼前的“怪物”時,審判官直接毫無防備地走了過去,賀拉斯張口想要喚住她,但一想到對方的強大,他又把話吞了下去。
審判官雙膝跪在女性角獸人身邊,伸出雙手把她的屍體翻正,一塊布掉到了地上,此時大家才看清,原來在屍體的肚子上有一道巨大的裂口!
當審判官打開屍體的肚子時,一個角獸人小孩的腦袋從裡面探出:“媽媽?”
這一幕令所有人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意識到什麽的賀拉斯猛地將女性角獸人周圍掃視了一圈,果然,一把染血的匕首就靜靜地躺在不遠處......
“我不是你的媽媽,”審判官面無表情對頭上還掛著腸子的角獸人小孩說道,“你的媽媽已經死了。”
“死了?”角獸人小孩一副癡呆的樣子。
審判官將她從肚子裡抱出來,然後轉過她的身體,讓她看著自己的母親。
“......”
角獸人小孩一句話也沒說,她甚至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警衛們全都向她投去憐憫的目光,賀拉斯覺得,她可能是真的癡呆了。
在搜尋了所有屋子之後,他們帶著洗乾淨臉的小姑娘和獨臂羚羊人,這兩個呆傻的人離開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