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領·小惡魔原野】

　　將維多利亞、索南以及渾身是傷的獸神帶出黃金宮，黨楷文舉起勒腩胩彎刀準備讓這場戰爭停止。

　　突然！一道亮光在黨楷文眼前越來越大。

　　“噗！”

　　“啊！”憤怒的維多利亞揮劍劈砍，逼迫索南松開握槍的手。

　　她擲出長劍讓其吸引對方的注意力，隨後雙手用力，拔出了插在黨楷文眼窩裡的長槍。

　　鮮血噴湧而出，黨楷文的整張臉都布滿了紅色。

　　得益於神不死的體質，受到如此嚴重的傷，他依舊保留著意識，但肉體上的痛苦同樣一絲不少地回饋給他。

　　“哈~哈~”渾身顫抖的黨楷文抬手捂住左眼窩，維多利亞護在他的身邊，望向索南的眼神中飽含怒火。

　　自由落體的長槍在索南的力量控制下重新飛回，輕松將環繞在腦袋附近的劍擋開，他冷漠地說道:“貝利爾，這不過是利息......”

　　“索！南！”黨楷文的左手緩緩落下，眼窩中，一顆新的眼球已經重新長好，此時的他看起來猙獰可怖，“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聽到黨楷文瘋狂的嘶吼，索南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傷不了我。”

　　比太陽還要閃耀的光輝掃除了黑幕與飛沙，索南微眯著眼，他看到黨楷文手中多出了一柄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巨劍。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黨楷文的嘴裡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他奮力揮出火焰巨劍，白光乍起，緊接著一切被掃過的事物在頃刻間化為虛無。

　　不過黨楷文揮舞巨劍的動作在索南眼裡猶如慢鏡頭一般，伸手抓住獸神，他帶著後者輕松地躲過了這可怕的一擊。

　　失去理智的黨楷文還欲進攻，維多利亞趕忙攔住了他:“清醒過來！貝利爾！下面還有你的信徒！”

　　握劍的手在不停地抖動，剛剛的宣泄已經讓黨楷文的理智重新回到上風，他將火焰巨劍重新收回“金庫”。

　　獸神躲在索南的身後，他想要離開，但又拿不定主意，隻好小心翼翼地詢問:“主神......”

　　“走。”索南直接轉身離去，獸神松了口氣，他急忙跟上——至於那些信徒，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消耗品。

　　......

　　掐住神戰士的手微微用力，沙粒中的靈魂被德古拉盡數吸收，猩紅之柱的斷層裡又多了不少新成員。

　　“戰神索南和獸神投降了！”

　　原本還在頑強抵抗的聯軍一下子陷入了混亂，而魔王軍這邊也收到了停止進攻的命令。

　　“無趣。”德古拉召回所有的觸手，懸浮在空中的猩紅之柱緩緩消失。

　　而拉姆的化身也都在落地的瞬間消散了，隻留下一個立在德古拉麵前:“德古拉，你再強大，終究只是個凡人。”

　　“殺幾隻狂吠的狼狗而已，”德拉古譏諷地說道，“你這個主人倒是矜持。”

　　拉姆沒有理會他，最後一個化身飄散而去。

　　在確認消息準確後，所有的聯軍士兵不甘地跪在地上，任由魔王軍為他們帶上枷鎖。

　　維多利亞和黨楷文掠過戰場的上空，後者拿出一把錘子，赫然便是先前矮人雷金使用的戰錘。

　　【破壞之錘】

　　它破壞的不僅僅只有生命，同樣也能“破壞”死亡。

　　由於在戰鬥中消耗太多的神力，尤其是火焰巨劍的那一擊，黨楷文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神力來復活死去的戰士們，只能依靠戰錘的力量來完成。

　　“嘭！嘭！嘭！”

　　破壞之錘敲擊在虛空中，如同瘟疫般四散的雷電灌入了每個人的身體。

　　傷者痊愈，死者蘇醒。

　　所有人都抬頭望向黨楷文，包括那些之前還一臉愁容，現在則充滿了希翼的聯軍士兵們。

　　他們都在等，等待勝利者的最後宣判。

　　做完一切的黨楷文帶著維多利亞降落到戰場中央，站在成敗的邊緣。

　　他的面前是從山城來的信徒，他們在戰爭的一開始便全數犧牲——以炮灰的身份。

　　那個第一個被他救下的村莊裡的少女普米拉就站在前排，在她的身旁站著艾力村長以及其他村民們，他們全都興奮、激動、狂熱地望著他。

　　在他們身後還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每一個人都對他有相同的情緒——信任。

　　【如果我輸了，他們為認為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嗎?】

　　黨楷文忍不住想到，雖然在戰爭開始之前他勸過他們，可已是都督的馮啟居用一句話讓他把所有的話憋回了肚子。

　　“勝利必然屬於您...但若是您失敗了，我們會舉起您的旗幟，詠唱信仰的哀歌！”

　　這群狂熱的信徒將他視作一切，即使相信他會勝利，也要自我獻身...而當他隕落之時，他們也會繼續追隨下去——無論盡頭在哪裡，無論是否有盡頭。

　　【我能夠不死，他們呢?】

　　然而就在剛才，黨楷文因為恐懼侵蝕了理智，差點就把屠刀落在他們的頭上......

　　想到這裡，他羞愧地低下了頭。

　　身後跪成一排的聯軍士兵們也不敢出聲打擾，只能繼續忍受著來未知命運所帶來的煎熬。

　　“咳，”維多利亞忍不住提醒道，“貝利爾，身後。”

　　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有事情沒做的黨楷文猛地轉過身，這一下可把聯軍的士兵嚇壞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完全沒有之前勇猛的樣子。

　　禿鷹旗殘破零落，一些被看押他們的魔王軍士兵抓在手裡，其余大部分則被遺棄在泥濘斑駁的平原曠野之上。

　　稍稍抬起腳尖，混雜著血與汗水的泥土讓黨楷文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這裡不會是你們的墳墓，”黨楷文的聲音不大，但此刻安靜的戰場上，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走吧，你們的命運應該交由你們自己來定奪。”

　　士兵們彼此交換著不確定的眼神，沒有一個人敢先起身。

　　直到藏在人群中的庫卡加獨自走到黨楷文的身前，他問道:“魔...貝利爾大人，您是認真的?”

　　“非常抱歉，我不應該質疑您，”比起一位將軍，庫卡加更像一位年老的紳士，他一邊鞠躬，一邊輕聲詢問，“只是您的仁慈...讓我們有些不能確定......”

　　黨楷文也不回答，直接大喊:“魔王軍的士兵們！把鎖打開！”

　　除了蛟龍的平西軍，其他魔王軍的士兵們都毫不遲疑地解開枷鎖。

　　之後平西軍也在蛟龍的示意下跟著打開，黨楷文對庫卡加說道:“帶他們回家去吧。”

　　明白對方並不是在戲耍他們之後，庫卡加再次鞠躬，而且這回無論是彎腰的幅度還是力度，都比第一次更能凸顯出他的真誠。

　　“感謝您的仁慈。”庫卡加既不膩歪，也不說一大段昂長的話，他在感激完後，便帶著聯軍浩浩蕩蕩地離開，準備回到軍營裡。

　　而黨楷文也是施展神威，剛好耗費所有的神力建造了一座營地，“賺取”了一大堆讚美。

　　曾經相互廝殺的兩支軍隊，現在卻隔著廣袤的原野遙遙相望。

　　一邊是因為神的拋棄，信仰抵達了終點;另一邊則還沉浸在神為他們營造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