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野民聯軍覆滅了。
青乙邁步行走在這片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
放眼看方圓數裡之內,遍地都是大澤野民戰士的屍體、血跡。
即便數月之內經歷過多次激烈戰鬥,青乙依然無法適應眼前戰場的殘酷。
因為這些屍體大多不是完整的,殘屍、手臂、腿腳,甚至是腥臭的髒腑、髒器、腸子遍地都是,給在場眾人帶來極大的視覺震撼。
夏末秋初的天氣依舊炎熱無比,正午的烈日讓碎裂的屍體、大灘的血液迅速變色發臭,哪怕見慣生死的東門虎、東門豹都不由皺眉掩鼻。
荒原上無處不在的蒼蠅、蚊蟲,嗅到血肉腥臭刺鼻的氣味,大團大團黑壓壓的鋪天蓋地湧來,很快就讓這片荒原充滿了令人厭惡的嗡嗡聲。
“僅僅數千人規模的死傷,就宛如人間地獄一般,那麽伏屍百萬、流血漂櫓,又該是多麽慘烈的屍山血海。”
望著眼前人間地獄般的場景,青乙頗為感慨的歎了口氣。
若非有過多次廝殺的經歷,只怕他也早就跟那群獸師學徒一樣嘔吐不斷,即便如此也感受到腸胃一陣不適,戰爭果然是殘酷的。
看到公孫武似乎想說什麽,青乙對他笑著解釋道:“公孫兄,我並非在此同情大澤野民,若非要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寧願這萬骨都是敵人的,也不希望有我們的人在其中。
對大澤野民來說,眼前這些人死的可謂壯烈,但是對京畿之地的國人百姓來說,死掉的大澤野民才是好野民,不然天知道秋收時這數千大澤野民戰士會殺死多少國人百姓。”
公孫武很是深有感觸的附和道:“主上說的沒錯,彼之英雄,吾之仇寇,咱們並非天性嗜殺之人,可是既然秋收時的大戰無可避免,我寧願死的全部是大澤野民,也不想看到咱家損失一人。”
“對,秋收時的大戰才是大戲,咱們這一戰不過是序幕罷了,大家夥還得要及早做好準備。”
青乙既是在回答公孫武,也是跟身邊所有人說明接下來的局勢,隨後看到那隻逃走的貓鬼神中級神仆在數裡外的草叢中窺伺,當即搖頭冷哼道,“真是一群令人厭惡的蒼蠅,早晚將你們全部弄死。”
“嗡嗡——”
青乙話音未落,就看到眼前大團大團肆虐的蒼蠅、蚊蟲,居然在半空打著滾,就紛紛墜落地面,隨後蹬蹬腿就悄無聲息死掉。
不僅是眼前的蒼蠅蚊蟲不斷墜落,這個范圍還在不斷向遠處擴散,很快數裡以內不計其數的蒼蠅蚊蟲全部覆滅,讓數裡內的荒原都蒙上一層黑紗,那隻躲藏在遠處窺伺的黑貓,早就被嚇得徹底消失。
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兩棵矗立一旁的龍爪槐樹精,經過一場殘酷殺戮之後,它們身上卻依舊枝葉蔥翠,仿佛剛剛被雨水衝刷過似的乾淨清爽,沒有半點血跡粘在身上。
青乙知道眼前的異常動靜肯定是它們乾的,別人也沒有那本事,難怪孤丘的蚊蟲一向很少。
不管是不是龍爪槐樹精誤會的理解青乙的話,在場眾人也不是腦殘智障人士,非要為這些討厭的蒼蠅蚊蟲鳴不平,要抨擊兩棵龍爪槐樹精不懂得生態環保,青乙轉身看向被俘的那部分大澤野民。
貓鬼神祭司和黑風部祭司組建大澤野民各部聯軍,一共調集雞鳴大澤各部野民三千七百人。
除去最初水馬部的高級圖騰武士水馬伯魚見勢不妙,帶著不到五百人成功逃走之外,孤丘軍陣射殺、斬殺大約二百人,其余聯軍大半被兩棵龍爪槐樹精殺死,只剩下六七百人被俘。
或許是被龍爪槐樹精的殘忍殺戮嚇傻了,
也可能是畏懼這地獄般的恐怖場景,數百名俘虜大都眼神呆滯的蹲坐在那裡。即便是少數神智恢復過來的野民戰士,也根本不敢大聲吭氣,只是偷偷瞄向青乙等人,無奈的等待接受自己的命運。
被俘的大澤野民不僅被剝奪了武器,連甲胄也被勒令脫下。
露出大澤野民的精壯體魄,古銅色的肌膚、隆起的精壯肌肉,配合著渾身的圖騰紋身,越發顯得精壯彪悍。
青乙圍著這群野民緩緩繞了半圈,看到大澤野民的體魄不遜邢國普通的城衛軍,不由摸著下巴琢磨道:“倒是一群上好的苦力啊,現在孤丘幹啥都緊缺人手,我倒是有個想法——”
“主上,你該不會是想要招降這些大澤野民吧?”緊跟在青乙身後的東門虎突然滿臉擔心的問道,他神色嚴肅道,“你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哦?”
原本青乙還只是冒出這個念頭,此時聽到東門虎如此嚴肅的勸告,他反而疑問道,
“為何會萬萬不可招降大澤野民呢?畢竟孤丘很多苦活累活還是很辛苦的,若是招降這些人的話能多不少苦力。”
這句話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安靜跟隨在青乙身後的孤丘眾人,頓時面色大變,紛紛出言勸阻:
“主上三思啊,你若是覺得孤丘封土缺乏人手,咱們在京畿亭裡招徠國人百姓即可,招降大澤野民決不可行啊。”
“是啊主上,大澤野民素無禮義廉恥,見利忘義,恩將仇報,諸多例子不勝枚舉,若是招降他們只能是引狼入室。 ”
不僅東門虎、東門豹、柴勇等人憂心忡忡的極力勸阻,幾乎青乙身邊所有私軍、民兵都出言反對。
最後就連家宰公孫武也神色嚴肅的勸諫道:“主上心憂孤丘人力缺乏,體恤村民們每日勞累辛苦,才會想招降大澤野民。
不過大家強烈反對招降大澤野民,也是為了主上考慮,除非主上欲背棄邢國,投效大澤野民一方,與邢國上至國君、諸卿、大夫,下至士爵、國人恩斷義絕,不然最好不要有這樣的念頭。”
“公孫兄,連你也這樣勸阻我,莫非是因為大澤野民各部這百年來劫掠京畿國人百姓結下的仇恨?”
青乙腦海中殘存一些前身的記憶,卻保存的又不夠完全,努力尋找其中的原因不得,只能詢問公孫武等人。
公孫武以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嚴肅的勸諫道:“大澤野民與邢國君臣、國人的仇恨淵源很深遠,不僅僅只是這百年來的劫掠,更因為長達數百年的血海深仇。
雖說我是衛國流亡之人,但在邢台城這些年讀書習字,也對這段歷史頗有了解,最早可追溯到三百四十年前邢國第一次滅國。”
看到公孫武一副要講古論今,準備講故事的架勢,眾私軍七嘴八舌道:“公孫家宰且慢,我們搬一些獸皮墊子,咱們到那邊乾淨的草地上坐下來慢慢說。”
PS:感謝飛在天中的魚1000書幣打賞,感謝新湖將、飛在天中的魚、黔北一布衣的月票,現在月票欠四更,均訂加更欠三更,等下周婚禮之後加更吧,真心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