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
寧荼鬼王不住發出攝人心魄的怪笑。
猩紅色的眼珠從眼眶中凸出來,分別看著不同方向,顯得猙獰可怖。
高達三十丈的龐大身軀,幾乎有四十個成年男子那麽高,也就是說一個成年人的身高,甚至還夠不到它的腳面。
即便是十五個還勉強保持戰鬥力的巨人戰士,三丈五尺的身高站在它身後,也堪堪到它的腳腕上方。
如此可怕的身高帶來強大壓迫感,加上其身上密布的猙獰骨刺,詭異複雜的圖案,都讓無數野民戰士心生恐懼。
不過大荒野民素來崇敬強者,慣於依附強權的統率庇護,看到這麽可怕的鬼王法身之後,反而再次燃起獲勝的信心。
於是原本潰散混亂的野民大軍,在盤蛇公號令下又紛紛聚攏起來,就連逃走的一部分野民戰士也重新匯聚進來,粗略統計大約還有三萬人的規模。
帶著對孤丘封土的強烈仇恨,盤蛇公用最快的速度將野民大軍粗略整頓,隨後恭敬作禮道:“寧荼鬼王,黑玄神侍,還請兩位大人率領我等擊破強敵。”
“桀桀桀——好說好說,希望下次還有更多的血食祭祀!”寧荼鬼王怪笑著回應著,率先邁開大步向孤丘封土走去。
“盤蛇公,我倒是覺得可以生擒孤丘小兒,仔細刑訊他如何指揮大荒龍鷲的,若是能獲得其中訣竅那才叫大有收獲。”
黑玄神侍眼神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它一張貓臉上充滿了擬人化的喜滋滋表情,“大荒龍鷲是三品凶禽,一窩能繁育兩頭龍鷲雛鳥,若是馴服了很快就能有一支龍鷲大軍啊。”
看著黑玄神侍不自覺的陷入自言自語的狀態,盤蛇公不由再次臉色發黑,非常無奈道,“黑玄神侍,寧荼鬼王大人已衝出去數裡,咱們得趕緊跟上去。”
“嘿嘿,你看我居然給忘了還在打仗!”黑玄歉意的笑了笑,化為一道黑色閃電,追上寧荼鬼王的腳步。
此時野民聯軍的衝鋒陣勢,以寧荼鬼王法身、黑玄神侍為第一波鋒芒,衝鋒在大軍最前列。
其次就是盤蛇公、巫相和身負重傷的三品盤蛇,雖說盤蛇公、巫相也受傷不小,不過在他們兩人看來,有兩個二品強者對付四棵樹精和大荒龍鷲,任務就輕松很多。
緊隨其後便是二十多名殘存的高級圖騰武士,雞鳴大澤各部族長、長老和十五名渾身傷痕累累的巨人戰士。
最後才是殘存的三萬名野民戰士,他們一個個抬頭望著高大的鬼王法身,瘋狂喊叫著奇奇怪怪的口號。
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有不少野民殺性大發,連身上的甲胄都丟棄掉,跟隨浩大陣勢向孤丘方向殺過來。
“好一頭凶殘惡鬼,好一個鬼王法身,光是體型就如此可怕,壓迫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不愧是讓四棵龍爪槐樹精都忌憚的對手!”
青乙神色凝重的盯著大步走來的鬼王法身,注意到它的右手顏色與身體不同,就仿佛重新從身體中生長出來。
看來這就是當初躲在暗中窺伺自己的那個鬼王,也正是當初被石老翁斬斷鬼爪的鬼王。
根據蟠青的解釋,鬼王法身是鬼物通過血祭詭法在主體世界的投影,法身與本體的狀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有實力高低的區別而已。
青乙仔細觀察鬼王法身和野民大軍的陣勢,忽然感覺到身後一片安靜,不由回頭望去。
就發現己方的氣氛越發凝重,鬼王法身帶來的強大威壓,讓城牆上每個人的臉色都繃得緊緊的。
連三十多頭大荒龍鷲組成的強大陣營,都被鬼王法身、黑玄神侍合力擊傷近半,
不得不逃回孤丘躲避戰鬥。孤丘封土以四棵三品龍爪槐樹精為終極武力,更是難以抵擋敵人的進攻,面對絕境很難有人保持平靜的狀態。
“涕——”
“涕——”
這時一陣低聲的抽涕聲打破沉寂,原來是汪芒棄疾、汪芒去病兩個巨人少年在一旁偷偷抹淚。
大牛跟他們兩個比較熟悉,很是甕聲甕氣的搖頭道:“男子漢大丈夫,死就死了,哭哭啼啼像個娘們,白長那麽大的個頭。”
青乙不由開口道:“大牛不要這樣亂說,生死間有大恐怖,螻蟻尚且偷生,誰又願意眼看著去死呢?”
“大牛亂講,我和棄疾哥哥那裡害怕死了?”
汪芒去病一邊抹眼淚,一邊大聲反駁道,“青乙哥哥對我們兩人情深似海,即便是死了也不覺得可惜。
流淚只是看到遠處那群巨人同族,想起我們被黑風部抓走當奴隸的家人,心中頗有觸動罷了。”
青乙聽到這裡心中一動,當即輕聲笑道:“這隊巨人戰士是黑風部盤蛇公帶來的,說不定真有你們的家人在其中,但也只能看他們能不能躲過一劫。”
“唳——”
“啼——”
龍鷲們的驚慌啼鳴打斷了青乙的話。
哪怕是三品凶禽也害怕了與鬼王法身、黑玄神侍作戰,帶著受傷的同伴和雛鳥往孤丘東面逃避。
連極為強大的大荒龍鷲,都被敵人的強大嚇得躲開,孤丘許多私軍、民兵不由眼神充滿絕望,之前吃了大虧的野民聯軍屠城是必然選擇。
木義神色堅毅的握緊強弓,卻忽然打了個哆嗦,轉身向公孫武問道:“公孫家宰,聽說雞鳴大澤各部野民是會吃人的。
咱們昨天、今天讓他們吃了這麽多大虧,若是攻克了孤丘封土,會不會吃掉咱們解恨啊?”
公孫武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雞鳴大澤野民出身,哪裡知道會不會吃人,若是吃人也會先挑肥的吃。”
“還好,還好,我不算肥,一身腱子肉太硬塞牙縫不好吃,大澤野民應該看不上!”倒是一旁的大牛不由松口氣拍拍胸口,很是同情的看了眼旁邊體型圓滾滾的豚師古。
“啪啪啪——”
豚師古神色憂慮的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用力捏了捏那厚厚的肥肉,很是鬱悶道:
“要是野民看上我這一身肥肉可怎麽辦,與其被野民生吃了,還不如在被擒之前自殺,你們說是從城牆跳下去死得快,還是抹脖子更容易呢?”
大牛非常認真的考慮片刻,這才很慎重的回道:“豚師古下士,就憑你這一身肥肉,從三丈高的城牆上跳下去怕是摔不死,感覺抹脖子死更容易點。”
“抹脖子死?那得多疼啊!”
豚師古用帶劍鞘的長劍,在幾乎看不出長短的脖子前比劃兩下,一股涼意從尾椎骨貫穿整個脊椎,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三個活寶一通讓人哭笑不得的談話,讓原本絕望的眾私軍、民兵反而忍不住笑了。
東門虎一臉坦然的笑道:“枉我過去總以為見慣生死,沒想到剛才也害怕的手腳僵硬,既然反正都是一個死,那就盡可能的殺死敵人給咱們陪葬吧!”
這一番話說出眾私軍、民兵的心聲,隨著心情放松、看淡生死,就連心境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四十名私軍,一百五十名民兵,以及一百多名青壯,神情淡定的整理好甲胄、面甲,等待野民大軍下一刻就要發起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