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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寇氏與乙結怨已深,如今更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早就恨不得除去乙。
何況在年前歲貢之禮上,乙意外施展的劍氣,將寇銳引以為傲的髯須斬斷,至今還未恢復。
現在雙方又發生這麽一起碰撞,還被乙接連用言語擠兌,寇銳愈發惱羞成怒,眼睛一轉發現亭長茂盛並不在近旁,拔出長劍要趁機斬殺乙。
“哼,哪怕拚著被國君降罪削除爵位,也必須要趁機除去這小兒!”心中想著,寇銳兩眼滿是殺氣。
年前乙施展出劍氣離體,著實將寇銳嚇壞了,不過在仔細回想當年與慕青的往來,他斷定那柄六品符兵才是乙施展劍氣離體的根本原因。
眼前乙依舊沒有晉階九品力士境,可是一身力氣居然比八品勇士境還要更強,這愈發堅定了寇銳早日除去大敵的決心。
想到這裡,寇銳怒喝道:“士可殺,不可辱,槐丘乙你身為晚輩、下位之臣,卻數次侮辱於我,今日我勢必殺你。”
勇,氣之所至,勇力豪然。
寇銳不可謂不果斷,不可謂不決然,抱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哪怕被國君剝奪爵位也要將乙殺死。
八品勇士境的修為、心境合一,全身精、氣、神都匯聚在這柄長劍,直刺向乙的心臟,隱隱一縷劍芒在劍鋒流轉。
“寇銳你怎敢如此?”
伴隨著周圍人群的驚呼,亭舍內傳來茂盛的驚怒吼聲。
他聽到外面兩人發生衝突聲音,就急急忙忙走出來,本以為憑借七品下甲士的實力完全能夠攔下寇銳。
卻沒有料到,寇銳在八品勇士境徘徊十多年之後,隱隱有突破到七品的跡象,此時他身在十丈之外,想阻止五尺之內的流血事件已經來不及。
“來得好!”
面對寇銳充滿殺機的眼神,乙眼中也是一道寒光閃過。
雖說他已不是原來的乙,但對寇銳的仇恨絲毫不減,何況今日的他與歲貢之日遠遠不同,再不是那個需要茂盛保護的一方。
寇銳的劍勢確實凜利無比,但也遠遠比不上青囊的劍法精妙,更比不上青囊招式的凶猛。
經過星空靈域中的無數次交手,或者說被青囊虐了無數遍之後,乙眼中寇銳的劍勢充滿了破綻。
“叮叮叮——”
兩柄長劍猛烈的撞擊在一起,那尖銳的劍鳴聲,讓周圍三丈之內的人紛紛捂著耳朵後退,閃爍的寒光晃得人眼花繚亂。
“都給我住手!”
茂盛眼神略帶吃驚,本以為乙會被寇銳瞬間斬殺,卻不料兩人卻戰了個勢均力敵。
他口中依舊怒喝著衝上來,想要強行將對戰的兩人分開,待衝近時勝負卻已分出。
“嘡啷——”
乙面色平靜的擦拭手中長劍,寇銳長劍落地,整個人倒伏在地慘叫起來:“啊,我的手——我的腳——”
地上寇銳的佩劍赫然被斬斷為兩截,在劍柄旁邊還有一隻齊腕斷掉的手掌,還在汩汩流著鮮血。
“啊——疼死我了——恨啊——”
寇銳抱著斷掉的右手腕處慘叫不斷,左腳也在噴湧鮮血,雖然沒有斷掉,卻被割斷了腳筋。
茂盛急忙叫幾名私軍為寇銳將斷掉的手腕、腳踝包扎起來,這才緩緩起身轉過來看向乙,面色極為陰沉:
“上庶乙,
國君多次下詔嚴禁封爵私鬥,今日你卻在茂丘亭亭舍公然動武,斬斷亭求盜手掌,割斷腳筋,就不怕被國君嚴懲麽?” 上士封爵的威嚴、七品下甲士的威視,讓圍觀的人群不由紛紛低頭,不敢直視茂盛那一雙憤怒的眼神。
哪怕是大牛、柴勇等槐丘裡青壯,即便有心出言為乙辯解幾句,在這威勢的壓迫下也根本張不開口。
“亭長此言差矣!”
乙面對茂盛的威視,卻神色平靜而不失禮的作揖道,“在下受國君分封為上庶士,今日來亭舍是為了請增測封土。
不料在亭舍之中被亭求盜公然襲擊,甚至意圖謀害我這國君封爵,他眼中哪裡還有國君。
另外,亭求盜寇銳身為八品勇士境巔峰,卻恃強凌弱逼迫侵凌,我連九品力士境尚且不是,憤然拔劍自保。
天幸有國君護佑,亡父英靈庇護,僥幸在兵刃交手之間斬斷求盜手腕、腳筋,這一切只是他咎由自取而已,與我又有何乾?”
說到這裡乙理直氣壯道,“此情此理皆在於我,即便是國君當面質詢,我也無愧於心,隻恨未能將此獠斬殺。”
“說得好——”
人群中不知誰忽然叫了一聲,卻根本看不出來,但也說明寇氏在茂丘亭的不得人心。
茂盛神色變化不定, 乙與石老翁友善,甚至還把孫女送到槐丘裡住了兩天,另外少府丞緣木上大夫居然也跟這小子投緣,還送了一卷珍貴的符文初解。
反觀寇銳雖與閭丘雋明侄兒閭丘慕楓有舊情,被斬斷手腕腳筋之後,也只能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想到這裡之後,茂盛心中如何決斷已經有了結果,但對乙剛才的強硬態度依然有些不滿,好在老好人典農黍丘丙及時站出來:
“亭長,雖然歷代國君皆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者刑。但上庶乙卻是遭受襲擊之後拔劍自衛防身。”
“哼,即便防身自衛傷人,終究使得一名下士封爵傷殘,我勢必要將此事上報國君知曉!”
茂盛得了黍丘丙遞過來的台階順勢站了上去,口中卻依舊冷喝道,“既然上庶乙是來請亭中派人增測封土,那就由黍丘典農負責此事吧。”
說著又對幾名幫寇銳包扎好的私軍道,“寇銳下士身體不適,你們幫著將他送回寇氏封土休養。”
“槐丘小兒,我恨啊——”
寇銳一手抱著右手腕,疼痛的不住低吼,懷裡還放著那斷掉的右手,被抬著遠走越遠,雙眼依舊含恨死死盯著乙。
乙卻好似沒有看到寇銳的模樣,更對寇銳的吼叫聲不理不睬,斷掉手腳的寇氏不用再放在眼裡。
他轉身對笑眯眯的黍丘丙揖手道:“多謝黍丘典農仗義執言,我家封土增測還要勞煩閣下。”
心中對黍丘丙的定義也發生了變化,過去總以為這是一個凡是不得罪人的老好人,如今看來居然也是一個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