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青乙腦海中閃過一句四川麻辣味的老者聲音。

科學並非是科學神教，而是一種研究、總結事物的世界觀、方法論。

既然這個奇幻的世界擁有自成體系的研究方法，那麽符師、藥師、煉器師、傀儡師、機關術士、術士、法師，就相當於這個世界的科學家。

有了這種認知之後，青乙再看這群乾瘦、蒼老、邋遢的傀儡師，眼神就變得溫和友善許多，這分明是珍貴的科研人才嘛！

另外他們還不是普通的科研人才，而是在最先進的帝丘太學院進修過多年，又擁有三十多年研究大型項目的綜合型科研人才。

“真該給鬼巫部好好寫一封表揚信，他們不僅送來一頭巫鬼王，讓自家四棵龍爪槐晉階一品樹精，還捎帶來這麽一批人才。”

青乙已經幻想著接下來如何深度挖掘傀儡師們的創新發明，說不定可以在北疆建設出一座夢幻般的城市。

傀文鬥偷偷地瞄了一眼陷入幻想的領主大人，心中的慌亂、恐懼終於稍有減弱，雖說領主大人眼神、表情很奇怪，不過他們終於放心的活下去。

有前面的一番警告與敲打，加上四周大荒龍鷲、異獸圖騰們依舊虎視眈眈盯著，傀文鬥也不敢再出言哄騙。

反而神色愈發恭敬道:“領主大人說的沒錯，從八十年前帝丘的奪宮之變開始，大申朝就越發衰落的厲害。

以往數百年間，大申朝天子、宗室團結一致，還能讓八荒諸侯保持恭敬，一年一朝，三年一貢。

然而從奪宮之變開始，接連三代天子都與宗室之間紛爭不休，唯恐又有宗親強者效仿前車之鑒，陰謀奪取天子權位。

天子無親情無義，即便是天子的嫡親兒子也不例外，那個儲君想要買通神策軍又不敢太過火，這才讓我們有了逃命的機會離開帝丘。”

“嗯，那麽你們這些人逃離帝丘之後，為何沒有分散逃走，或者分別在各處隱居，為何來到了北荒之地?”

青乙收斂回發財的幻想，一邊思索一邊微微點頭道，“莫非你們也是不甘心失敗?”

“領主大人慧眼如炬！”

傀文鬥眼中滿是苦澀，“儲君爭鬥一向血腥萬分，我們雖然倉促逃出帝丘，各自家人卻都無辜被殺、被囚禁。

如此深仇大恨不共戴天，誰能輕易放棄滅族大仇?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我們決定前往衛國尋求庇護，尋找報仇的機會。”

說到這裡傀文鬥下意識望了眼公孫武，稍微猶豫片刻繼續道:“衛公身為大申朝公爵諸侯，衛國又是中州大國，跟爭奪儲君失敗身死的天子嫡子交好。

加上衛公自身正值壯年，頗有雄心壯志，他對我們研究的戰爭傀儡很感興趣，不顧秉政諸卿和諸位公子反對，將我們全部收留下來繼續研究。

可是萬萬沒有料到，僅僅過了半年多時間，我們藏身衛國的消息就被人泄露出去，更沒有料到天子儲君行事如此瘋狂。

他派出麾下家臣竟與衛公身邊之人勾結，以鴆酒將衛公毒殺號稱暴斃，以至於衛國內部爆發五公子之亂。”

青乙忍不住看了眼公孫武，這十七八歲的青年滿眼震驚，沒想到衛國落到這個地步，是由於帝丘的天子儲君所為。

“真是好狠毒的心腸啊！”公孫武雙拳緊握，眼中滿是痛恨之色，

“僅僅是這個原因，不僅殺害我祖父身死，還將一個人口千萬的中州大國，害的十室九空白骨遍野。

若非祖父被其謀害，衛國就不會爆發內亂，我父親也不會因逃難受傷，最終病逝在延津城！”

“公孫兄，

相信我，終有一天我們能報大仇！”青乙用力拍了拍公孫武的肩膀，神色凝重的承諾道，“義之所在，劍指天子在所不惜！”隨後青乙又扭頭看向傀文鬥:“既然你說是天子儲君家臣與衛公身邊之人勾結，不知道作為內應謀害衛公的又是何人?”

身為領主上大夫的青乙，竟為家宰做出這樣的承諾，見慣了爾虞我詐的傀文鬥，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羨慕。

他神色恭敬的回答道:“作為內應謀害衛公之人我們也不知道，但是能下手的必然是其親信之人，我們曾猜測五位公子的嫌疑很大。”

公孫武這時對青乙點頭道:“沒錯，我母親也曾經懷疑是幾位叔伯謀害了祖父，不然他們不會準備如此充分。

就連四位秉政上卿麾下實力強盛，竟然都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們攻滅殺死，若要為祖父復仇也少不了他們幾個。”

傀文鬥不敢接公孫武的話，老老實實的繼續講道:“五公子之亂時，最初國都還能保持安全，但是有人故意引導輿論說是我們害死了衛公。

當時我們見勢不妙又趕緊逃離衛都，準備逃回西荒之地尋求西虢侯的庇護，他也是大申朝宗室諸侯，鎮守著大申朝起家的故土。

可是追殺我們的儲君家臣與那一隊神策軍，也唯恐我們逃回西荒之地拚命攔截追殺，無奈之下我們就被逼入北荒各國。”

“等一下！”

青乙忽然再次打斷傀文鬥的話，頗為懷疑的上下打量著他，“你跟我說實話，天子神策軍的門檻是幾品境界?”

“呃?”

傀文鬥有些不解青乙的詢問，想了想認真回道，“神策軍從大申朝建立起就是天子親軍，最低也要五品武士境才能進入神策軍。

什長四品武師境，隊率三品戰師境，校尉則是二品士師境，三名都尉都是一品大宗師。”

“如此強勢的神策軍，隨便派出一隊就能殺死你們，怎麽就會容忍你們到處流竄呢?”青乙愈發懷疑這個傀儡師不說實話。

傀文鬥又是苦笑解釋道:“領主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這些人整天埋頭研究，實力確實過於低微，過去大家最多就是六品上甲士的實力。

不過正是由於最近百年來天子權威衰落，中州各國邪神、鬼物祭祀泛濫，神策軍在追殺我們時經常遭到暗中的阻擾與襲擊。

甚至有許多次邪神鬼物們親自降臨，讓追殺我們的神策軍以及儲君家臣損失慘重，才讓我們有了逃命的機會。”

“原來是這麽回事！”青乙見傀文鬥面色真摯，心中想了想算是認可了對方的這個解釋。

傀文鬥這才松口氣又繼續道:“歷盡千辛萬苦逃難到北荒之地，可是有衛國的教訓在前，北荒各國諸侯沒有任何人敢收留我們。

本來大家以為北荒諸侯伯崇侯野心勃勃，或許會選擇庇護我們，誰知道他竟想將我們全部抓起來跟帝丘的儲君換取酬勞。

足足一年時間我們在北荒的荒野間流浪，憑借在帝丘學習到的微末醫術，跟大荒野民乞討食物，也用這些手段保命。”

說到這裡傀文鬥的表情有些猙獰道:“我們那一年活的連豬狗都不如，也曾經受不了差點選擇自盡，可是我們不甘心啊！

屠戮我們家人親眷的仇人，還在帝丘等著成為天子，我們卻要無聲無息的死在荒野之間，任憑屍骨被豺狼虎豹噬咬，白骨散落被風吹日曬。

在二十年前，我們聽一些大荒野民傳說，鬼巫部曾挖掘出一大批殘破的巨獸骸骨，而越是高品階異獸骨材，對戰爭傀儡的威力提升越大。

所以我們大家擦乾淨眼淚，主動去邢國北疆尋找鬼巫部，為了報仇哪怕跟供奉祭祀鬼怪邪物的他們合作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