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北疆依舊冰天雪地。
不過風雪天變得越來越少,晴朗的日子逐漸增多。
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走路都忍不住打盹。
原本厚達近丈的積雪也悄無聲息消融,不少向陽坡的積雪已不足兩尺厚。
漫長冬季中差點憋壞的揚武城各亭裡村社的國人百姓們,趁著晴朗的日子紛紛外出準備樵采、狩獵,順便也透透氣,活動一下懶散的筋骨。
虎跳河作為流經揚武城的一條主要河流,蜿蜒流淌上千裡匯入溧水大澤,沿岸兩側地形平坦,土壤肥沃,便於灌溉。
故而河流兩岸,也是亭裡村社、封臣領地分布最為密集的一條線,尤其是東南部面臨鬼巫部的威脅,導致城北人口分布更多一些。
城北河流沿岸的亭裡村社、封爵封土的國人百姓、領民數量至少也有兩三萬,佔了揚武城外人口數量的近半。
許多村社的國人百姓這天才出門,就被遠處傳來的巨大動靜給驚呆了,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車隊呼嘯而來,浩浩蕩蕩綿延十多裡。
讓他們震驚惶恐的不僅僅是車隊數量龐大,也不是數量多達一萬五千人的民兵隊伍,更不是數百上千匹拉車的異獸馬匹。
四棵高達八十多丈的參天巨樹,邁著巨大的步伐護衛在車隊兩側,每走一步都仿佛使地面在顫抖,讓國人百姓們心裡一顫一顫的。
天空上凶禽啼鳴不斷,四頭渾身浴火的強大凶禽,威嚴的龍首,火紅的羽翼,懾人的威勢,哪怕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膽戰。
十四名高大的汪芒氏巨人,頂盔貫甲神色威嚴,站在巨大的雪橇車上,由兩頭巨犀拖動著向前飛馳。
巨人們渾身穿著威武的犀甲,用油脂塗抹均勻灼灼生輝,再加上巨大的戟盾兵器,仿佛是天神下凡。
除此之外以青牛、白馬、蒼熊、黑虎為首的數十頭異獸圖騰,以及數以百計騎乘赤騮駒、巨蹄野馬、水馬的騎兵隊伍,也在車隊左右飛馳而過。
膽子小的國人百姓不等車隊靠近就倉皇逃走,也有不少膽子大的國人百姓,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戰戰兢兢目送這支龐大的遷徙隊伍呼嘯而過。
沒有接受過什麽教育的國人百姓們,震撼起來只會說:臥槽,這麽厲害。
封爵領臣們心情就複雜多了,他們身為封臣消息更為靈通,也接到過邢侯的傳名表彰,也在私下交流不斷:
“早就聽說國君新封的上大夫龍城乙實力非凡,孤丘之戰、國都上城立下大功,沒想到麾下實力竟然會這麽強大!”
“當初聽聞國君分封十五歲小兒為上大夫,我心中隻以為是個諂媚幸佞小人,如今看他麾下實力才知道是咱們小瞧了天下少年英雄。”
“我倒以為龍城乙上大夫收復龍城封土是一件好事,至少從現在開始咱們再也不用擔心北面會有什麽威脅。”
飛馳而過的車隊中,一輛雪橇車上青乙清晰聽到這些一閃而過的議論聲,不僅沒有任何生氣,反而露出滿意的微笑。
“主上攻心之計厲害呀,將這一路的遷徙變成了一場演武!”
青乙身旁的南郭式望著一群群目瞪口呆的國人百姓,神色複雜又帶著狂熱的封爵領臣,不由連聲讚歎,
“咱們從揚武城一路走過來,虎跳河兩岸亭裡村社的國人百姓、封爵領臣,心中已樹立咱們的強大形象。
接下來主上只需在龍城封土潛心發展,靜觀北疆之地有傾覆之難,到時候主上率上萬虎狼之師南下。
只需振臂一揮萬民相迎,無論是國人百姓還是封爵領臣,為了他們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必然聽從主上的指揮。”“這次還是準備不足,有些倉促了!”
青乙眼中含笑,口中卻略帶一絲惋惜道,“若是多待幾天,讓傀文鬥他們將十六頭巨獸傀儡組裝起來,給這些人的震撼會更強。
等抵達龍城封土之後,讓羊祜、燭之武配合傀文鬥這些傀儡師,爭取製作出更強大的戰爭傀儡。”
散宜生這時眉宇微皺道:“如今主上麾下國子生六十五人,傀儡師二十四人,又有薑姬麾下藥師十五人,祭柳部藥師二十人。
他們每日修行、研究、製作,所消耗的晶石、煉器材料已是驚人數目,這些材料的存儲量僅能夠三個月使用。
我知道主上之前獲取的晶石、煉器材料大半是去年大荒龍鷲所贈,小部分是前幾天祭柳部老族長贈送。
憑這些存儲量,日常消耗也僅能支撐三個月,若是抵達龍城後進行巨獸傀儡的研製,更是一個天大的消耗量,怕是一個月也很難堅持。”
“嗯,戰爭傀儡、裝甲戰車的研製,確實對晶石和諸多煉器材料消耗很大!”
青乙點頭認可散宜生的建議,低頭思索片刻,眼角又漸漸露出淡淡的笑意,
“晶石和煉器材料數量有限,光靠節省是無濟於事的,最重要的還是要開源,獲取更多的資源。
當初大荒龍鷲帶來諸多品相不一的晶石,我斷定它們在原山林莽之中,必然知道一處晶石礦藏。
如今四位龍鷲家老都已晉階二品凶禽,等到龍城封土穩定下來,我正好帶著四位家老前往它們老巢走一趟。
既是可以將剩余的數十頭大荒龍鷲一起帶到龍城,也順便找一找那處晶石礦藏,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收獲呢。”
領主大人這是從去年就惦記大荒龍鷲的家底呢?
散宜生、南郭式面面相覷,心中對領主大人拐帶大荒龍鷲,還要掏光人家家底的行為表示驚歎。
不過他們還是點頭認同道:“如今主上麾下異獸圖騰多達二十多頭,若是能再次招來數十頭大荒龍鷲,多少也能平衡一下。”
“需要平衡的何止是異獸圖騰?”
公孫武神色嚴肅的在一旁開口道,“我以為主上最好繼續大規模招攬國人領民,讓國人領民的數量是野民領民數量的兩倍。
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將這兩萬兩千人盡快同化,不然所消耗的時間就太多了,只怕咱們不會有那麽多時間。”
“公孫兄,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說啊!”
青乙輕笑道,“你以為我讓喜子、槐木兩人留守揚武城外的大營,究竟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