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夫,龍城守?”
青乙吃驚的瞪大眼睛,抬頭看向宣讀封券的霍鄖亞卿。
“這份封臣書券非亞卿能書寫的,我只是代為宣讀罷了,恭喜了龍城乙!”
霍鄖亞卿看著青乙年輕的臉龐,為新鮮出爐的十五歲中大夫不由怎舌,又是驚喜又是苦笑的解釋。
隨後青乙抬頭看向社稷壇,只見上卿中行桓、祁奚滿眼震驚、面色鐵青,看來這兩人也不知情,任何對青乙有利的封賞,他們都不會做的。
其余諸卿也都神色驚疑的面面相覷,最終一起扭頭看向站在社稷壇最高層的邢侯,秉政上卿都不知情的時候,唯有國君才有能力做出這樣封賞。
在無數驚疑的眼神凝視下,邢侯面色沉靜毫無半點波瀾,這讓青乙斷定是邢侯對自己又在釋放好感。
“君侯在上,請恕臣言,龍城乙年僅十五歲就受封下大夫,已是前所未有之事,豈能一日之內連封兩次?”
中行桓神色凝重的揖手質疑道,“何況他年幼無知,能否擔起大夫守土之責都是疑問,更不要說龍城守一職。”
邢侯對青乙輕輕點頭笑了笑,這才神色鄭重的對中行桓道:“愛卿方才可是忘了?豚師古下士今日也是先晉爵中士又晉爵上士,同樣是一日之內連封兩次,為何不見你有異議?
何況龍城乙中大夫實力有目共睹,孤丘一戰又斬獲如此戰績,受封中大夫之爵綽綽有余。”
青乙心中恍然,難怪豚師古受封的理由有些牽強,原來是邢侯為了讓自己晉爵中大夫,提前做的鋪墊準備。
然而邢侯的做法前後矛盾,既要將自己分封到龍城這個是非之地,又拿出中大夫名爵封賞來示好,讓青乙心中都有些難以理解。
這時中行桓被邢侯用豚師古做先例,面色難堪卻也無可奈何,於是上卿祁奚也揖手上前道:
“君侯,龍城乙中大夫固然少年英才,卻也是年輕氣盛,萬一招惹了雲嶺之中那存在,怕是於國不利呀——”
“分封中大夫於龍城之地,不就是兩位愛卿極力主張的麽?”邢侯臉上掛滿了爽朗的笑意,眼神之中卻隱藏著淡淡嘲諷,
“兩位愛卿心憂北疆安危,認為龍城乙中大夫國士無雙,唯有他才能收復龍城失地,今日又為何又屢屢提出異議?”
被國君在冬祭大典說穿自己的圖謀,上卿祁奚卻面色不變,依舊神色誠懇道:“下臣並非對君侯決斷有異議,只是覺得龍城乙年少壯國,晉爵其為下大夫足矣,龍城守中大夫怕是讓他福薄。”
中行桓看到祁奚的表現,也連忙附和道:“臣深以為祁奚上卿說得對,君侯恩重如山,只怕龍城乙受不起呀。”
“諸位愛卿不必有異議,我意已決!”
看到淳於棼、谷粱綄兩個亞卿,還有三位依附的少卿都要開口,邢侯態度極為堅決的擺手阻攔道,
“龍城是先祖英侯親自督建,也是北疆安寧的一處隱患,諸位愛卿既然寄期望龍城乙中大夫收復龍城,那就要多給一些便利才是。”
“敬諾,唯君之命!”
不管中行桓、祁奚等人心中如何不願意,當邢侯在冬祭大典上當著上萬封臣、將士做出這個決定之後,他們唯有無可奈何地退下去。
邢侯斥退諸卿之後,竟大步走下社稷壇,一直來到青乙身前,面色鄭重的揖手行禮道:“龍城乙中大夫,龍城之地就拜托給你了!”
面對國君這一禮,青乙面無表情的點頭接受了,連絲毫躲避的意思都沒有。
當經歷封臣之囚後,從情感上跟邢國做了一次切割,青乙對未來發展已有完整的規劃。
擁有四棵龍爪槐樹精為依仗,足以支撐起一個小國,哪怕是一品大宗師也無法威脅到封土安危。
龍城雖說深處雲霧大山之中,還有不知名的存在威脅,卻是連接南北的要道,也是一個不錯的起家之地。
四棵龍爪槐樹精合力可敵一品,四頭龍鷲家臣都是三品,還有十幾名汪芒氏巨人戰士,在拿到汪芒氏的專屬功法之後也能達到四品戰力,這些讓青乙有信心在龍城封土站穩腳跟。
邢侯神色複雜的望著少年俊秀平靜的面容,心中微微歎息一聲,他知道這一拜一受之後,再也無法讓這個天才少年臣屬邢國。
“嘩——”
社稷壇周圍上萬名封爵領臣、三師、城衛軍、宿衛軍士兵卻一片嘩然,國君竟在冬祭大典上鄭重向一個少年封臣行禮。
這個新鮮出爐的十五歲中大夫封臣,還居然毫不避讓的受了國君邢侯這一禮,君臣之間這樣作為,簡直讓他們覺得乾坤顛倒。
尤其是從士爵到大夫這數千名封爵領臣,看到眼前發生的事情感覺自己要瘋了,心中憋著無數的話要訴說,紛紛交頭接耳談論不休:
“老天,從上士孤丘乙變成下大夫龍城乙,我就以為是世所罕見、前所未有的先例,沒想到轉眼工夫又變成了中大夫龍城乙。”
“十五歲的中大夫封臣啊,這下不僅舉國震驚,只怕北荒七十六國知道後都要為之震驚!”
“這是一件大好事呀,君侯唯才是舉,千金買馬骨,從今往後咱們安心立功就是,肯定少不了咱們的封賞。”
一些老牌大夫封臣家世傳承久遠,多少聽聞了解雲嶺龍城的一些秘聞,也相互交談著各自的看法:
“龍城乙中大夫據說有二品士師境實力,那天跟大供奉中行朔對戰良久也不過稍落下風,難怪君侯、諸卿認為唯有他才能收復龍城舊地。”
“難啊,太難了!十五歲便有二品士師境的實力,這般實力天賦確實讓人震驚,比十五歲的中大夫還要驚人。
然而雲嶺中那個存在的實力更強,連弦余大國師這樣的一品大宗師,都對它無可奈何,單憑龍城乙怕是很難。”
“這倒是,幸好那個存在從不離開雲嶺半步,不然它若與弦余合力南下,只怕邢國還真是有危險,龍城乙此行怕是危險啊!”
上萬人的交頭接耳,哪怕是壓低聲音,也是喧囂無比,邢侯卻毫不在意,這一連串的反應本身就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不過維持冬祭大典的莊嚴肅穆,卻是大司儀和諸多司禮官的責任,可是哪怕他們喊得嗓子冒煙,卻依舊無法制止諸多封臣的談論。
一直到邢侯返回社稷壇上再次揮手致意,沸騰的社稷壇周邊上萬人,才逐漸恢復了平靜。
剛才只是冬祭大典的一個插曲,接下來由國君邢侯親自封包不同、成峒兩人晉爵少卿,補足少卿的六人數量。
另外諸位亞卿、上卿、供奉堂、玄甲騎也在戰爭中多有立功表現,邢侯賞賜大量財物,並根據各自戰功許其拓展封土。
當封賞儀式進行完畢,時間已是傍晚時分天色微微黯淡下來,邢侯手持乾戚做乾戚之舞,也是今天祭祀社稷和歷代邢國先君的最後一道儀式。
乾就是一種盾牌,戚則是一種大斧,乾戚之舞就是戰舞,又號稱武德之舞,是上古聖賢以德服人的象征。
邢侯率先跳起來,緊接著是四位上卿,再接著四位亞卿,六位少卿,各執乾戚而舞,很有一種斧頭幫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