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車窗，李燦瞧見副駕駛座處空著。

　　他輕輕松了口氣，心道還好小饅頭沒來，否則自己指不定就暴露了。

　　他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朝著蘇茜笑道:“你怎麽來的這麽快?”

　　“我就在附近。”蘇茜說。

　　她瞟了眼鑽到後排的毛球和可可，奇怪道:“你還帶著它倆?”

　　“對啊，放家裡不放心。”李燦道。

　　“可以交給尤沫幫忙看著啊。”蘇茜隨口說。

　　“不好麻煩別人。”

　　“也是呢。”蘇茜的心情莫名歡快了起來。

　　她轉頭笑道:“你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你對蘭州很熟?”李燦問。

　　“對啊，小時候住過很長一段時間。”蘇茜目中泛起幾份追憶，旋即搖頭道，“不過也有好多年沒來了，都變了很多。”

　　“那就隨便吃點什麽吧，我客隨主便。”李燦笑說。

　　“好。”蘇茜說。

　　她啟動汽車，一邊和李燦隨口聊著，一邊驅往目的地。

　　兩人聊天的話題和從前一樣，這讓一直有點擔心的李燦慢慢放下了戒備。

　　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自己真是太謹慎了，蘇茜跟自己認識這麽久了都不曾懷疑過自己身份，又怎麽可能因為那個可能的“夢”而懷疑到自己。

　　或許她連那個“夢”都忘掉了呢。

　　老子真是杞人憂天啊！

　　在李燦語氣變得愈加輕快的時候，蘇茜將車子拐進了一個小巷子裡。

　　這裡已經到了蘭州市區，只是稍稍有些破敗，周圍都是些老房子，一些房子外邊還寫著大大的“拆”字。

　　縱然如此，不少門口都掛著大紅燈籠貼著春聯，地上倒是沒有鞭炮的痕跡，年味有些淡。

　　蘇茜將車子停到一個小院子前。

　　二人先後下車，李燦瞧見那院子門口掛著一個“老馬家羊肉泡饃”的牌匾。

　　牌匾看起來很舊了，黑漆斑駁，金色的字缺了好幾塊，且字跡灰撲撲的。

　　“莫非這是傳說中隻接待某些特殊客人的私房菜館?”

　　李燦想到了曾經網絡上看到的一些特殊飯店，只針對一定身份的人開放。

　　他不由看了眼身側的蘇茜，心道這女人還挺有誠意的，也不枉自己浪費一顆果子救下她。

　　進入院子內，李燦意識到自己可能猜錯了。

　　越過入口後，是一個很普通的院子。

　　院子裡則是擺放著七八張桌子，而那些桌子上大都坐著客人。

　　那些人穿著並非達官貴人的樣子，一個個吃著泡饃聊天，跟李燦預想中的私房菜館截然不同。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蘇茜。

　　“這家店開了好多年了，我小時候就喜歡來這裡。”蘇茜說。

　　“那味道一定很不錯吧。”李燦隨口道。

　　“還好，你可以嘗嘗。”蘇茜笑道。

　　兩人坐下，分別點了份羊肉泡饃，又叫了份烤羊排和燜羊肉之類的東西。

　　這種泡饃其實更像是水盆，李燦吃了兩口，默默地加了兩杓鹽。

　　“他家的味道確實比以前淡了點，可能是因為顧客都是些老人吧。”蘇茜注意到李燦的動作，笑說道。

　　李燦抬頭掃視一圈，發現似乎的確如此。

　　“我爺爺以前就常來這裡呢，那時候我才五歲多，每次都能吃一大碗。”蘇茜說。

　　“難怪你發育這麽好。”

　　蘇茜白了眼李燦，

隨即道:“後來吃的多了感覺有點膩了，可是離開後又常常想這裡，每次路過蘭州我都會過來吃一碗。”　　“你感覺怎麽樣?”她問。

　　“還可以。”

　　盡管這家店的“泡饃”味道有點淡，但是總體上還不錯。

　　唯一讓李燦略有不滿的是竟然沒有配糖蒜。

　　作為一家泡饃店，這種行為簡直喪心病狂！

　　蘇茜的興致看起來不錯，絮絮叨叨地講了很多她在蘭州的往事。

　　李燦從她的話語間，得知她很長一段時間跟她的爺爺在這裡生活。

　　她的言語間不曾提到一句奶奶或者父母的事情。

　　一直到快要吃飯玩的時候，李燦終於沒能忍住，問道:“你爸媽呢，他們在外地工作?”

　　蘇茜沉默了下，抬頭若無其事地笑道:“我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媽媽因為生我去世了。”

　　“啊，抱歉。”李燦忙道。

　　他沒能料到事實如此，覺得自己的問題確實唐突了。

　　“沒關系，反正過去那麽久了。”蘇茜搖頭。

　　其後，她的興致似乎低落了幾分，話都少了很多。

　　李燦不得已提起話題，跟她聊起了美國的極寒天氣。

　　蘇茜的情緒很快被調動了起來。

　　“網上有人說這是一頭冰龍搞出來的，還有人說是一個異能者乾的，你覺得呢?”李燦笑問，“這世上難不成真有異能者?”

　　“不好說吧。”蘇茜淡淡道，她心中冷笑:裝吧，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李燦亦是暗暗撇嘴:不好說個毛線啊，女人都是大豬蹄子！

　　“如果真的有，你們國安局應該能最先知道吧?”他問。

　　“國安又不是萬能的。”蘇茜白了眼李燦，又低頭看向正啃著骨頭的可可，說道，“吃飽了嗎?”

　　因為有此前李燦的告誡，可可假裝沒有聽懂。

　　“該走了。”李燦踹了腳毛球，又伸手將骨頭從可可嘴裡拿開。

　　兩個小家夥皆是不滿地瞪著他。

　　李燦想要付錢，卻得知蘇茜此前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已經先一步結過帳。

　　這讓他的心情有點古怪。

　　他在網上看人說跟女孩子吃飯男生要主動付錢，沒能料到蘇茜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那個……”

　　“下次你請我。”

　　“哦。”李燦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種主動。

　　“等下去哪裡?”他問。

　　“回長安啊，你還要逛嗎?”蘇茜問。

　　“不是，沒買票呢。”李燦說。

　　蘇茜指了指車子:“你沒看那是長安的車牌嗎?”

　　“開車回去?”

　　“不行嗎?”蘇茜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新買的車?”

　　“借小雨的。”蘇茜道，“你會開車吧?”

　　“會一點。”李燦覺得直接說自己拿到駕照後沒摸過方向盤有點丟人。

　　“那咱倆換著開。”

　　“我開車技術不好。”

　　“沒關系，我相信你。”蘇茜展顏一笑，進入駕駛座。

　　李燦看到她的笑，莫名地想起了岩漿和巨樹世界中的兩個粉點點……

　　他將手插進褲兜裡，坐到副駕駛座上，又翹起二郎腿，目不斜視一臉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