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鶼鶼相合為比翼(4)

　　屋內金爐暖熏漫蘇合，香盈解鬱定心神，程鴻漸相望伊人不知困倦，竟自憐惜溫語道:“我現下已沒事了，你為我擔憂了這許久，也快回房將歇吧。”姚蓁蓁嫣然淺笑道:“我不累。”話到後來，觀瞧檀郎氣色見好，不禁甚覺寬慰，隨之婉悅續道:“這爐子裡的蘇合香行氣止痛，更有解鬱之功，我再給小哥哥聞些。”

　　程鴻漸未及言語，姚蓁蓁起身離坐，複又朝爐中添了些許香料，接著拂動衣袂，欲助此香縈繞，鴻漸又道:“小妹妹若是不願回房，便先過來歇會兒吧。”說罷，便撐持著移至床榻裡首，為其留出大半。

　　姚蓁蓁和羞忍俊，隨之嬌憨側臥，軟語偎郎顫，程鴻漸意酣稍輾轉，姚蓁蓁關切相詢道:“小哥哥是哪裡不好受嗎　　”

　　程鴻漸癡望伊人，更覺心蕩神怡，如此隔得須臾，方才悠悠地道:“要不　　要不你還是將玉笛擱在中間吧　　”姚蓁蓁婉悅笑問道:“怎麽啦?”程鴻漸沉吟道:“我　　平素便喜抱著你，現下更有意擁緊了你，而後　　而後我也不知會做出甚事來　　”話到後來，竟自牽過伊人纖雲手，飛傳相思意。

　　姚蓁蓁迤邐嬌息身微顫，程鴻漸松脫了手，疼惜低語道:“都怪我不好，是我嚇到你了　　”姚蓁蓁道:“我也不知為何要怕，不過　　不過我更覺著歡喜　　”程鴻漸喜道:“此話當真嗎　　”

　　姚蓁蓁複又朝檀郎偎了偎，隨後說道:“有些話說出來，你可不許笑　　”程鴻漸頷首應允道:“我不笑便是了。”姚蓁蓁道:“我曾聽聞姑娘家便算再喜歡哪個男子，只要沒有成親，也是不能跟他睡覺的，不然會出事情，可究竟是甚事情，我也不便相詢旁人　　”話到後來，不禁沉吟須臾，隨之相詢檀郎道:“小哥哥　　你曉得是甚事情嗎　　”

　　程鴻漸直聽得面龐發熱，如此語滯半晌，方才說道:“我也說不好，那事情想來不好　　”姚蓁蓁輕歎一聲，道:“也不知怎生不好　　”

　　程鴻漸委實尋不出言語相答，姚蓁蓁接著說道:“雖是‘男女授受不親’，可我卻偏生想跟你睡在一起，興許會有不好的事，可我還是　　還是想　　”程鴻漸不禁莞爾，姚蓁蓁羞怯怯地道:“你都說好不笑的　　”

　　程鴻漸相擁伊人，愛憐溫語道:“我不是笑你的，我是好歡喜，我也好想跟你　　跟你睡在一起的　　”姚蓁蓁旖旎鬢廝磨，隨之嬌憨低語道:“小哥哥　　你再抱得緊些　　”

　　程鴻漸將其擁得緊了，當下更是不舍褻玩，隨之相伴伊人悠然偎守入夢鄉，共枕良辰暖瑤床了。

　　且說人有七情，其中憂傷肺、思傷脾，程鴻漸先前忽聞馮氏滿門皆遭養父抄斬，委實憂思已極，更兼心頭大悲，以致情志不暢，口吐鮮血。此等症候實非尋常小疾，而鴻漸幸得伊人相伴朝夕，方才轉危為安，如此僅過兩日，便見大好了。

　　這日姚素封親率幫中大隊兵馬，又備厚禮到得山寨，當下正欲拜會程濯，漸蓁徑將素封迎入屋中，敘述了諸般原委。

　　姚素封本是容光煥發，這當兒聽過來龍去脈，不由面色一沉，隨後安撫鴻漸道:“賢婿逢此變故，

委實要我深感痛惜，往後更該好生看顧才是。”程鴻漸聞言拜謝，姚素封又向愛女道:“你且出去遊玩一遭，我跟賢婿先前並未怎生相處，這當兒有話敘談。”　　姚蓁蓁沉吟須臾，轉而凝望檀郎，嫣然軟語道:“那我先出去啦，小哥哥可要陪好爹爹啊。”程鴻漸愛憐頷首道:“小妹妹快去吧。”

　　姚素封觀瞧愛女出屋，便又跟鴻漸寒暄數語，接著說道:“我知令尊甚喜收藏，日前又受其所贈， 是以此番也帶了些許古玩玉器，所值定然高過萬貫。怎奈他如今不在山上，我便將這些財寶悉數給你吧。”

　　程鴻漸聞聽此語，當即起身推辭道:“爹爹既然到此，本應小婿孝敬，這些財寶我是斷不可收的。”姚素封打個哈哈，道:“你又何必客套，其實我也有事相求。”程鴻漸拱手道:“爹爹有事，隻管吩咐便是。”

　　姚素封輕叩桌案，隨即興歎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便該曉得婚配嫁娶講究門第相當，而你已然無甚家世，又怎生配得上我家閨女，倒不如領受萬貫錢財，總好過入我門庭了。”

　　程鴻漸聞言搖首，隨之悠悠脫口道:“我跟小妹妹情投意合，爹爹便算將天底下的財寶都給我，孩兒也不願跟她分離。”話到後來，竟自黯然半晌，方才續道:“聽聞爹爹也甚是憐惜我小妹妹的娘親，想來您定會體察此等心境　　”。

　　姚素封追思往昔，又將鴻漸打量，說道:“賢侄跟我豈可同日而語，本幫主文韜武略，更兼出身望族，家資無數，你卻時值落魄了。”程鴻漸拱手道:“我覺得您老便算時值落魄，我小妹妹的娘親也不會舍棄您的，畢竟所謂財勢不可跟情義並論的　　”

　　程鴻漸雖是發自肺腑，且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姚素封卻道:“你倒是個情種，只怕還是嫩了些。”程鴻漸聞言一怔，道:“爹爹此言何意?”姚素封道:“我瞧你委實喜歡我閨女，方才願以萬貫相贈，如此你便不枉了。本幫主的閨女尚且不明道理，待我教她該當舍棄你，賢侄便將人財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