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悲莫悲兮殤別離(2)

　且說呂蘭馨委實心懷畏懼，卻又強定心神，複又苦勸道:“爺爺要是不爭獨霸江湖，爹爹便會去了······”公孫述忙道:“自家人切莫傷了和氣，其實教主的外甥隻消前來共敘天倫，自可消弭好些過節。”

　便在這當兒，呂薔忽而相嗔道:“公孫使者不必再裝好人了。”轉而又向蘭馨道:“姑祖母曉得我家馨兒是好孩子，不過你不曉得你爺爺極重權勢，如何會甘願自拔，他曉得我孩兒身為軒轅掌門，定要······定要······”言念及此，便未敢吐露心頭所思，隨後輕泣續道:“兄長當真要為子報仇，老身親自償命便是。”呂重霄陰沉著臉，說道:“那又頂甚鳥用，我要跟這個外甥討還公道。”

　呂薔深曉自家兄長沉迷權勢，這當兒只顧抄起龍頭杖，徑朝對方憤懣揮去，怎奈他神功已入登峰造極境，此番自是毫無勝算，但瞧那呂重霄稍作拂袖，便即撥落龍頭杖，更自定住胞妹，竟而粗聲大氣地道:“且待本教主押著你興師問罪！”

　那老嫗無語忍淒淚，呂蘭馨兀自涕泣拜求道:“爺爺已然極具權勢，這會子又是何苦啊······”呂重霄悻悻呼喝，轉而吩咐公孫述道:“你速領教眾護衛小姐將歇，不許她隨意走動。”

　公孫述唯唯唱諾，更自扯住蘭馨臂膊，畢恭畢敬地道:“還求小姐垂憐，莫要累得屬下難做人，如此便只怕性命不保了。”言下倒也甚顯無可奈何。

　呂蘭馨方寸皆亂欲語遲，呂薔卻已然猜度出些許原委，是以輕哼一聲，反唇詰問道:“公孫使者立此大功，往後又豈會難做人啊?”

　這番言語雖是故作輕嘲，卻又委實潛含正氣，但瞧公孫述懦懦回道:“姑奶奶怕是誤會屬下了······”說罷，便只顧招呼教眾同行伺候，而後強自引領蘭馨頭也不回地去了。

　卻說雲旗惟覺三軍休整已畢，便命魔教教眾為前部先鋒，徑朝軒轅派總壇猛攻而去，但見旌動卷朔風，鼓起撼山崩，矛林立，箭如雨，蜂擁連營數重圍，官軍裡，虎賁壓陣皆耀武，魔教中，蒼天開道俱揚威。

　這兩股大軍合兵一處，委實來勢洶洶，而軒轅齊光事先得知消息，自也有所布置，鄰近的分壇弟子已然趕至總壇駐守，更有諸多人馬恰在援赴途中，派中弟子守備隘口，自不敢稍存懈怠，魔教人眾鼓噪臨至，亦未急欲強攻。呂重霄吩咐教眾押赴囚車到得關前，隨即粗豪高呼道:“速喚軒轅齊光前來答話！”

　這廝施展千裡傳音術，足可聲震九霄，如此未過多時，軒轅齊光便領顏信、尉遲德開及魏徳韜趕赴關前，恰見老母委身坐囚車，自不由張口欲呼，呂薔忽而焦促斷喝道:“爾等軒轅弟子自詡正道中人，豈配跟我神教言語！”

　那老嫗惟恐自家骨肉顯露來歷，方才趕忙攔阻，軒轅齊光強將言語吞回，又向呂重霄正色高呼道:“你這廝好沒人情，這位老前輩畢竟是你的親妹子，怎的卻來這般相待！”呂重霄輕哼一聲，複又縱聲言道:“好外甥要是曉得些人情，那便從速領著派中弟子乞降吧。”

　軒轅派中的些許弟子已然瞧出門道，不過尚有諸多人物還隻道那廝出言辱罵，委實好生著惱，而尉遲德開跟魔教仇深似海，這當兒更自恨恨叱罵道:“老撮鳥休放屁，本長老還是你爺爺，我軒轅派跟你魔教勢不兩立，還他娘有甚情面！”

　呂重霄充耳不聞，只顧向軒轅齊光道:“你要是顧念人倫，便趕緊跟本教主的胞妹相認吧！”軒轅齊光喝道:“快放過我娘，咱倆這便單挑了斷！”

　雙方諸多人物面面相覷，呂薔黯然淒惻，呂重霄粗聲大氣地道:“好外甥倒還有些骨氣，不過本教主不是來較量武藝的，你先前打殺我兒，這等大仇究竟怎麽算！”

　軒轅齊光愈發氣血上湧，竟而鄭重脫口道:“我賠你性命，不過你定要放過我娘！”呂重霄打個哈哈，隨即耀武揚威道:“本教主要你自廢武功，而後率眾來降，如此自當放過我的胞妹。”軒轅齊光昂然言道:“我軒轅齊光身為掌門，斷不會將派中弟子推給爾等虎狼，不過我自身死不足惜，你要是肯在群雄面前立誓，本掌門情願自裁。”

　尉遲德開自不願魔教得勢， 便趕忙惶惶攔阻，軒轅齊光又道:“師叔不必相勸，您師侄委實是魔教教主的外甥，實不配身居此位了，待得我死後，師叔自可督率諸人禦敵。”尉遲德開焦促相嗔道:“你師叔哪有這本事······”

　那二人正自商議，呂重霄唯恐事態有變，是以聲如洪鍾道:“爾等盡皆聽著，昔年本教主的親妹子跟軒轅弟子私通，方才誕下軒轅齊光這個孽種，今日這廝只要甘願自裁，我呂重霄便可放過呂薔，如違此誓，自當天誅地滅，亦也無顏立足江湖了！”軒轅齊光聞言頷首，道:“望你信守此諾，好生善待我娘，不然天下群雄皆當側目！”

　此語既出，尉遲德開惶惶攥緊齊光臂膊，竟而焦促相攔，顏信出言苦勸，派中弟子紛紛納拜，魏徳韜觀此情形，便也隻得相隨附和了。。

　四下裡寒風肅殺，呂重霄正待催促，呂薔寬慰疾呼道:“為娘要你好生活著······”言下輕啜含悲壯，如此更不答話，便即咬斷舌根，吐出大口血來，竟而昏死過去了。

　陣前諸人盡皆愕然，但瞧那老嫗沉沉閉目，猶似沒了氣息，軒轅齊光更自縱身出關，尉遲德開忙率諸多弟子相隨，端的甚現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