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鶼鶼相合為比翼(9)

　　那雙比翼徑將家當盡皆歸置了，姚蓁蓁又伴檀郎入座小憩，出言相商道:“左右咱倆回入總壇後，興許住不了多久，不如勞煩陳堂主替咱倆存著那些值錢物事，倒也省得帶著累贅啦。”

　　程鴻漸登感寬懷，竟自頷首道:“我先前還尋思你若進七雅閣消遣，究竟會不會自在呢　　”姚蓁蓁嬌憨忍俊道:“那七雅閣又不是我仇家，咱倆到那裡消遣，還能有甚不自在啊?”

　　程鴻漸酣然搔首，正不知怎生言語，姚蓁蓁偎倚纖雲手，怡然凝眸望檀郎，悠悠軟語道:“其實小哥哥不必吐露，你的心意我都理會得　　”程鴻漸莞爾一笑，說道:“我喜歡瞧你歡喜　　”姚蓁蓁聽著歡喜，當下俯首低語道:“我理會得　　”

　　程鴻漸相癡望桃夭醉春風，如此相伴須臾，姚蓁蓁徑將筆墨硯台諸物置於案頭，隨之婉悅笑語道:“小哥哥還沒練過那本光明拳的秘籍，若是這般送給旁人，我可舍不得哪。”

　　程鴻漸觀此情形，便即相詢道:“你要先行抄錄?”姚蓁蓁道:“待我謄抄過啦，你再將秘籍送出去。”程鴻漸頷首道:“那我研些墨來。”

　　屋中墨香縈繞，妙筆栩如生。如此過得良久，鴻漸仍自不住研出細潤墨汁，蓁蓁徑將秘籍所載章句圖譜盡皆勾勒謄抄，隨後又將二僧所贈秘籍以及那件古玩交給檀郎，使其轉贈旁人。

　　且說馬武並未將“光明拳”悉數練全，如今得此秘籍，自是深感大德。程鴻漸又去尋覓吳漢，徑將所選古玩獻出相贈，而吳漢正愁沒有本錢，這當兒忽得鴻漸所贈對方古玩，自是大喜過望，便即拱手欲拜。

　　程鴻漸趕忙出手相攔，吳漢鄭重言道:“我知賢弟已然離家，而你仍可顧念愚兄，這世上得有多少百姓積攢一輩子，都攢不下三五百兩紋銀啊　　”

　　程鴻漸惟覺自身理應如此相助，當下竟自脫口道:“都是自家弟兄，小弟現下還算寬裕，五哥若是還有甚難處，隻管跟我言語。”吳漢道:“這些銀錢委實夠用了，我要是還打不出一番天地來，那便不該經營了。”程鴻漸道:“成敗皆甚尋常，五哥若逢不順，還有我這個兄弟　　”

　　吳漢聞言感懷，是以發願道:“為兄闖出名堂後，定尋兄弟再敘大義　　”程鴻漸敦和拱手道:“小弟亦願五哥此番離去，可以創出家業來。”

　　那兩人惜別過後，吳漢便持著鴻漸所贈本錢，獨闖天下去了。轉瞬將近五月天時，朱佑便引叔父朱鮪棲身山寨，劉隆亦隨其兄劉植召集舊部，惟有劉秀、鄧禹、耿弇、寇恂及漸蓁領著些許軒轅弟子同赴總壇，自此結義兄弟起始星散，直待闊別重逢終有時。

　　卻說諸人到得軒轅派總壇，鴻漸便即相攜伊人拜望掌門，當下先替呂薔厚禮奉送，隨即相求對方允準蓁蓁入住總壇，不在話下。

　　軒轅齊光素喜鴻漸知恩重義，又念及蓁蓁為素封愛女，自是甚願看顧，如此應允過罷，便複跟鴻漸言道:“聽聞此番派中援助綠林寨，你委實功勞不小，是以我欲收你做入室弟子，親自傳授武藝。”

　　程鴻漸聞聽掌門如此安排，便即納拜行禮，隨後恭謹說道:“弟子有些言語，不知　　當講不當講　　”軒轅齊光道:“你且講來。”程鴻漸道:“此番援助綠林寨，劉秀大哥可謂功不可沒，

委實不該受甚整治的。”軒轅齊光道:“為師自有分寸。”　　程鴻漸拱手唱諾，軒轅齊光接連問詢道:“不過你又怎生知曉兩大長老欲要整治劉秀，是不是劉秀遣你這般言語的，而這些厚禮也並非旁人所贈，實是爾等欲行打點吧?”

　　那呂薔不便透露名姓，方才依從夫家姓氏，僅隻提及自身複姓鍾離，而軒轅齊光不曉其中原委，免不得生出這些念頭，但瞧鴻漸如實說道:“弟子的二哥鄧禹唯恐大哥蒙受冤屈，方才打探出了些許消息。其實二哥倒是有心走動來著，怎奈大哥劉秀甘願無罪受責，二哥也隻得作罷了。”話到後來，頓了一頓，接著續道:“而這些厚禮也委實是那位老婆婆托我送來的，而今恰在七雅閣尋得客房小住。”

　　軒轅齊光素曉鴻漸賢良，這當兒更觀其不似扯謊，便即相詢道:“劉秀何故如此?”程鴻漸道:“他不願派中人物為此起甚爭執　　”軒轅齊光頷首道:“劉秀倒甚是顧全大局， 唉，只可惜為師當年不收徒弟，不然定要將其好生栽培。”

　　程鴻漸深以為然，當下悠悠脫口道:“弟子雖無多大見識，卻也瞧得出派中委實有些暮氣，不少人物隻曉明爭暗鬥。此番劉秀大哥若是無故受過，總壇便難以凝聚正道人心了　　”

　　程鴻漸雖是吐露肺腑之言，怎奈掌門總懷諸多顧忌，自不願深信其言，但瞧掌門如此這般躊躇須臾，說道:“為師知曉爾等覺得委屈，其實尉遲師叔甚喜營私，是以他近來雖提及過爾等不是，為師也不會將些許微辭放在心上。不過魏師弟並非跋扈的人，這兩位長老均言劉秀攛掇悖逆，為師自當謹慎處置。”

　　程鴻漸黯然未語，軒轅齊光複又瞧向屋中厚禮，不由唏噓一聲，道:“為師並不識得這位複姓鍾離的女前輩，她又為何要平白給我送禮，也不知有甚緣故　　”

　　姚蓁蓁欲要相助檀郎闡明原委，但瞧她婉悅言道:“那位前輩本來不姓鍾離，實是從了夫家姓氏。”

　　軒轅齊光聞言閃念，心下暗道:“我爹爹複姓鍾離，這位女前輩的夫家為何亦姓鍾離，莫不是跟我有甚淵源嗎　　”。

　　掌門正自如此尋思，姚蓁蓁察言觀色，接著說道:“鍾離前輩隻提跟掌門神交已久，可人家覺得這位前輩甚是關切你，倒似親眷一般呢。”

　　程鴻漸連連頷首，徑朝掌門拱手道:“弟子亦是這般覺得，我原本要引薦那位前輩跟師父相會，怎奈她不願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