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簫笛聲伴渡凌波(5)

　　且說秦皓軒的屍首旁赫然寫著兩個“秦”字，其色殷紅血染，恰似亡者臨終所書，卻要圍觀諸人難解其意。

　　屋中酒菜未撤，更似遭人盜竊過了，但瞧那吳俊馳陰陽怪氣地道:“呦，掌門房裡定是遭賊了，旁的倒也不打緊，萬一少了那部秘籍，本派只怕要遭吞並了。”

　　諸人皆曉吳俊馳所言秘籍正是《元合真經》，而那尉遲德開直欲推波助瀾，是以作勢佯嗔道:“休得胡言，總壇皆是派中弟子，近來又沒有江湖賓客在此小住，縱是秘籍失竊，也定是本派弟子所為。”吳俊馳打個哈哈，道:“你外甥可不敢胡言，姚大小姐便非本派中人。”

　　圍觀諸人交頭接耳，登感此言有些道理，但瞧鴻漸強抑盈眶熱淚，正色說道:“小妹妹斷不會盜取秘籍，更不會害我師父的。”

　　吳俊馳輕哼一聲，道:“你小子瞧著那小妮子好看，便連授業恩師的性命都不顧了，似你這等貨色，還有甚顏面苟活?”

　　程鴻漸徑朝秦皓軒的屍身悠悠跪下，隨之忍泣連拜，輕啜說道:“我知師父死得冤枉，終有一日，我定要　　定要為您查明真相　　”

　　姚蓁蓁黯然相望著秦皓軒的屍身，心下暗道:“這些年來，您教過我小哥哥不少本事，我還沒來伴他報答，卻不料您竟遭人所害，還求您保佑我們尋出凶手來　　”

　　圍觀諸人正不知孰是孰非，尉遲德開仰首興歎，道:“程少卿只怕查不出真相了，我倒是可以遣人助你。”話到後來，便即瞧向掌門，說道:“本派劉嘉名素來機警，先前慘遭官軍俘獲時，更是毫不屈服，你師叔念及這些緣由，便將他提拔為了正四品，相助本長老打理派中事務。”軒轅齊光道:“師叔便如此安排吧　　”尉遲德開又道:“此案委實棘手，倒不如吩咐劉嘉名也來追查，如此才算公道。”說罷，並不相待掌門應允，便即吩咐執法弟子招呼劉嘉名前來聽命。

　　程鴻漸仍自尋覓端倪，姚蓁蓁雖已瞧出奸人計較，這當兒卻無憑證，是以並未多言。如此僅過須臾，劉嘉名入得屋中受命，轉而稍作查看，便即詢問軒轅齊光道:“敢問掌門可否丟了什麽物事?”軒轅齊光道:“本掌門丟了些許細軟，還有一部《元合真經》　　”

　　尉遲德開佯作驚惶，當下又向掌門道:“既是如此，我等更該徹查清楚。此等寶物要是落入敵手，本派還不得被人滅了。”

　　軒轅齊光尚自靜默未語，劉嘉名又向掌門道:“依弟子看來，秦都講該是中毒身亡的，而這毒便下在了酒菜當中。”

　　尉遲德開當即讚許，軒轅齊光問道:“何以見得?”劉嘉名道:“屬下一驗便知。”說罷，取出早已備好的銀針，便朝殘酒探去，果見銀針變色了。

　　圍觀諸人登時嘩然，吳俊馳得色微露，隨即說道:“我雖跟秦都講有些過節，可好歹共事多年，這當兒瞧他慘遭奸人所害，我也跟著不大好受啊。”話到後來，便即瞥眼窺向漸蓁，陰陽怪氣地續道:“虧得秦都講素待某人甚好，可這程鴻漸卻是個忘恩負義的撮鳥，竟他娘的沉迷美色，不肯為自家師父報仇雪恨，此舉著實要人心寒喲　　”

　　程鴻漸深信伊人，但瞧他徑朝圍觀諸人拱手抱拳，恭謹說道:“小妹妹斷不會害我師父的，我願以性命擔保　　”尉遲德開輕哼一聲，

道:“待得我等查明真相，瞧你這小子還怎生狡辯。”　　姚蓁蓁凝望檀郎，心頭自是憐惜滿懷，轉而向尉遲德開道:“想來尉遲長老早已吩咐嘍囉安排妥當，而我這姑娘家也隻可含冤啦　　”

　　尉遲德開未置可否，劉嘉名作揖賠笑道:“姚大小姐莫要如此尋思，只要你未做虧心事，我定會還你公道，不過現下總該搞清楚，這些酒菜究竟是誰送來的。”

　　程鴻漸複又查看皓軒遺體，惟願重獲蛛絲馬跡，但瞧姚蓁蓁相告諸人道:“這些酒菜是我送的，可我沒有下毒　　”劉嘉名嘖嘖連聲，接著說道:“這話不可亂講喲， 酒菜要是你送來的，那可脫不得乾系了。”姚蓁蓁道:“這些時日，皓軒師父為掌門看守屋舍，便曾吃過幾遭我送來的酒食了，而下毒的真凶只怕會賊喊捉賊哪　　”

　　劉嘉名打個哈哈，隨後佯作尋思，說道:“這話或許有些道理，不過我欲為你洗脫乾系，總得尋些憑證。”話到後來，便朝皓軒屍首旁的兩個殷紅大字瞧將過去，接著續道:“這兩個字當是秦都講生前所留，想來凶手或許喚作‘秦秦’，不過要是如此看來，倒也有些蹊蹺了　　”

　　吳俊馳急欲整治漸蓁，這當兒愈發按捺不住，是以焦促詢問道:“有甚蹊蹺?”劉嘉名道:“也不知這秦秦究竟是甚人物，總壇中有沒有喚作這個名字的弟子。吳都講且好生瞧瞧，這兩個字上頭好像被人擦過，不過終究還是留著些許血跡的。”吳俊馳開懷大笑道:“本都講明白了，這姓秦的臨死前要寫‘蓁蓁’二字，可那草字頭兒卻被姚大小姐抹去了。”

　　便在這當兒，尉遲德開忽而縱聲興歎，極盡痛心疾首，如此隔得須臾，方才說道:“這便是欲蓋彌彰啊　　”。

　　圍觀諸人惟覺此語倒也有些道理，但瞧鴻漸挺身而出，忙為伊人辯解道:“不是這樣的，絕不是這樣的　　”尉遲德開出言呼喝，隨即不冷不熱地道:“你既拿不出憑證來，憑甚說不是便不是了。”

　　吳俊馳登感志得意滿，當下歪斜著嘴角，甚顯輕慢道:“本派甚有法度，程少卿無非是正四品而已，縱是你有靠山，也不可隻手遮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