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剛下過暴雨，今天的氣溫明顯低了許多。

　　雖然中午還是依舊烈日洋洋，但到了傍晚的時候，很多人便跑出來乘涼。

　　此時，在臨安東北方向的城郊，一處破舊的老屋住宅區裡，一群看起來一二年紀大小的孩子在巷子裡玩鬧著。

　　可不知怎麽回事，好像起了爭執。

　　仔細一看，卻是看到四五個小孩圍成一圈，在欺負中間的那個衣衫有些破舊的灰衣男孩。

　　偶爾有路過的行人，看到那群小孩打鬧得比較輕，沒有出血的痕跡，便全都當做是孩童時期的胡鬧，笑著走開了。

　　只是突然間，人群中忽然傳出了一個刺耳的聲音:“你這個有娘生，沒人養的東西！”

　　被圍在中間舉著雙手格擋的那個，忽然眼睛一紅。

　　啊啊大叫著頂開了三人，抓著那個說話的那個紅衣男孩開始猛打。

　　其余幾個愣了一瞬間，不過很快，倒地的又都站起身來。

　　原本的那個男孩雙眼通紅，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了龐大的力量，一時間對著紅衣男孩窮追猛打，嚇得其它幾個人陡然有些愣住了。

　　不過很多，其中一個人便說道:“我們有四個人，怕什麽?”

　　四個孩童又都衝了上去。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敵方有五個人。

　　雖然被灰衣男孩打的那個人也有些淒慘，不過灰衣男孩身上的傷痕，卻是他的數倍。

　　當紅衣男孩掙脫出來的時候，心中一怒，抄起身邊的一塊石頭，就向灰衣男孩的頭砸去。

　　“咣當”一聲。

　　灰衣男孩的頭上，鮮血溢出，他的人也應聲而倒。

　　周圍的幾個人陡然愣住，然後迅速地四散而逃。

　　許久之後，灰衣男孩醒來，捂著頭爬了起來。

　　他皺著眉毛，拖著有些蹣跚的步伐，緩緩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了一處老舊的屋子前。

　　掏出鑰匙，打開門。

　　“誰啊?”

　　屋子裡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是我，姐我回來了。”

　　灰衣男孩拉開中間隔著的布簾。

　　布簾的另一邊，一張床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坐在那裡。

　　她的面前，放著一張小桌，小桌子上面擺著許多珠串，女孩正從碟子裡挑出珠子，用紅線穿著。

　　等到女孩手中的珠子連接成串，她才將整串的珠子放在一邊，抬起頭，看到了她那頭上流著血的弟弟。

　　“怎麽，又和他們打架了?”

　　女孩的聲音有些凶。

　　“沒，不小心摔的。”小男孩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拿出了幾張紙幣。“姐，你看我今天撿垃圾，賣了十八塊錢呢。”

　　“哇，現在撿垃圾居然能賣到十八塊錢，小凱你真棒。”床上的女孩笑著誇獎道，“你也是真不小心，摔跤了居然把頭也磕破了，等會去張叔那借點紅花油擦一下。”

　　“好。”男孩點頭。

　　“對了，小凱，我想上廁所了……”

　　“好的。”

　　男孩將放在角落的一個壺打開，不顧裡面傳來的尿騷味，放在床邊。

　　他再搬來一張奇怪的，中空的椅子，像是蹲馬桶一般，將他的姐姐扶到了椅子上。

　　這時，女孩那膝蓋以下那空空蕩蕩的關節，出現在男孩的視線之中。

　　“姐，要不要我幫你……”

　　“出去，我自己能行。”

　　男孩聞言，便走到布簾的另一邊。

　　一陣艱難的脫褲子聲音。

　　五分鍾後，終於聽到了布簾裡面的水流聲。

　　水流聲停止之後，又過了五分鍾，裡面這才傳來一個聲音。

　　“好了。”

　　男孩撩開布簾，走了進去。

　　他將地上的尿壺抱了起來，走出房門，倒到街角的公共衛生間裡。

　　回來之後，女孩又已經在床上串著珠子。

　　“那我去做飯。”

　　男孩將尿壺放回原本的位置。

　　他走到布簾外面，掀開水缸，舀了一杓水到臉盆裡，洗手。

　　然後，從架子裡取出一個老舊的電飯煲，插上電。

　　沒過多久，米香的味道從電飯煲裡傳來。

　　男孩又吃力地將煤爐搬到門口，在走道裡升起煤爐。

　　放上鍋，開始炒菜。

　　不久之後，男孩便將他姐姐小桌上的東西搬開，然後兩碗香噴噴的米飯，一碟番茄炒蛋，一碟水煮青菜便端了上來。

　　“雞蛋是街口開超市的李姨給的，他們超市加盟了什麽連鎖品牌，對食品的保質期有嚴格要求。這幾個雞蛋雖然還沒壞，不過已經下架不能賣了。

　　超市本來想扔掉的，我看到就要了來，姐，我跟李姨說好了，以後下架的雞蛋不要扔，全都留給我。這樣以後買雞蛋的錢就可以省了。”

　　“沒壞的食物居然扔掉，太浪費了！現在開超市的都這麽財大氣粗的嗎?”女孩歎了口氣， “哎！不過也正好，這樣我們就可以省下一筆買雞蛋的錢了。”

　　有了免費的雞蛋，似乎兩人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晚飯很快就在愉快的心情中解決了。

　　吃完之後，男孩收拾碗筷去了，而女孩，則是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印著餅乾圖案的圓形鐵盒。

　　她拿出鐵盒子，把男孩剛剛給他的紙幣塞了進去。

　　然後，又拿著裡面厚厚的紙幣數了數。

　　二百三十一元。

　　“小凱，你下學期的學費夠了。”

　　等到男孩洗完碗筷進門，女孩開心地對他說道。

　　男孩咬了咬下嘴唇，說道:“姐，要不我不上學了，先給你買個輪椅吧，你看你這整天坐床上的，久了對身體也不好。”

　　不料女孩聽了這話，卻是臉色一沉:“你說啥呢，不讀書，不讀書以後怎麽辦?姐姐還指望你以後有出息了幫我買最好的輪椅呢。”

　　她頓了頓，聲音又柔和下來。

　　“姐姐沒事的，你看姐姐每天串珠子，也能賺十塊錢呢。除去日常開銷，每個月還能剩一點，再攢半年也夠買輪椅了。”

　　“都是村委會錢言那個老混蛋，我們明明能拿低保和殘障金的，他卻不讓我們申請！壞人不是應該受到懲罰嗎，為什麽他還不被雷劈死！”

　　“小凱，不準亂說話。”

　　女孩的聲音提高了幾個音調。

　　“你頭上的傷別忘了，快去張叔那借點紅花油擦一下。”

　　“好。”男孩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