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果在踏進公安局之時,似是感應到了什麽,腳步略微頓了頓,便被領到了接待室去做筆錄。
實驗室的門終於打開,明言出來接了兩杯水,剛準備招呼同樣忙了半天的顧琅一起喝水,卻不料顧琅臭著臉將一張白紙拍在桌子上道:“我說你們真是生怕我清閑對吧,連白紙都裝裡面。”
明言被顧琅突然的這一手給小小的驚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沒端好,撒出來一些,洇濕了白紙的一角,一團團墨跡就這麽突兀的顯現出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個小心翼翼的托著白紙,一個則是將杯子裡的水灑上去,很快龍飛鳳舞的八個狂草大字就出現在紙上:黑繩無常,黃泉路引。
明言看著手中水杯,又看著顧琅手中的白紙,思維開始跑偏:“這又是你研究出來的,用來保密?”
顧琅看著這張白紙,總覺得這紙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仿佛能夠滲入到骨子裡:“我帶去物證室試試,看看這上面有什麽成分,你把驗屍報告給老大送過去吧。”
“好。”明言歎了一口氣,他最近歎氣的頻率有些高,拿出手機對著白紙拍了一張照,拿上驗屍報告,推開門出去找衛瀚。
徐雲果坐在接待室,開始的時候本來是百無聊賴的等著,可是等著等著,她的眉頭就輕輕蹙起,食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很快,徐雲果就停止了敲擊,本來準備站起身來,但是看了看周圍的攝像頭,終於還是坐了下來,仰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
衛瀚安排幾個警察去審那些小混混們,自己本來是準備去套徐雲果的話。偏偏在這個時候,Taylor告訴他,視頻破解出來了。
視頻中,安寧站在陽灣花園小區的門口,她打了一個電話。過了一會兒之後,又將手機放到耳邊。她在原地站了大約十一分鍾的時間,開始向前走,突然一個回頭,似乎是看到什麽,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視頻後面就是一片漆黑,到此結束。
衛瀚看著這糟心的視頻:“後面的沒法恢復嗎?”
Taylor 搖了搖頭:“可見度隻有1米,就這些還是我費盡心思給你合成過來的,你存下來,多看幾遍,可能還能看出來蹊蹺的地方。”
衛瀚點頭,看來隻能這樣了。
就在這時,明言推開辦公室的門,笑嘻嘻的進來了。他將手裡的驗屍報告遞給了衛瀚:“老大,驗屍報告。”
衛瀚面容極為和藹可親,親切的拍了拍明言的肩膀:“小明同志,做的不錯。”
衛瀚翻開實驗報告,皺眉道:“皮膚是生前扒下來,死後又穿回去,通過DNA比對,確認是一個人。怪不得溺死的人,面容還是栩栩如生。屍體的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現象在眼粘膜上,耳膜也會因水壓而造成破裂引起出血。果然是典型的溺死症狀,可是……”
“老大,還有這個。”明言舉著自己的手機過來道,“我和小顧意外發現的,就是看不出來什麽意思。”
衛瀚拿過明言的手機,看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問道:“你倒是解開啊,讓我看什麽?”
“照片啊,你看不到照片嗎?”明言翻到最新的那張白紙的照片,卻發現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沒照上。
“失誤了。沒照上。”明言搔了搔自己的腦袋,不小心就把那頭漂亮的燙發,揉成了雞窩。
“你到底看到了什麽?”衛瀚歎氣,果然,除了驗屍之外,其他的事情最好不要期待明言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麽驚喜。
明言沒有回答,他拿著手機隨手一拍,然後倒回去卻發現,辦公室的場景好端端的就出現在圖片庫裡。
看到這一幕,明言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動的厲害,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麽事兒,拽著衛瀚就跑向證物室。
“不是,老大,我發現了一件事。我的手機照相沒問題,自動對焦的,不可能拍不了一張白紙,您還是和我去證物室看看吧。”明言看著自己手機裡好端端的照片,邊跑邊解釋。
衛瀚隻得硬著頭皮跟著他跑,內心哀歎,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毀在明言的手上了。
推開物證室的門,看到幾乎被洗劫了的房間,兩人大驚失色,先將地上昏迷了的顧琅給拖起來。
衛瀚讓明言先帶著顧琅去醫院,自己則是留在物證實驗室, 仔細查看周邊痕跡。
物證室的實驗器材被毀了大半,看情況像是被水淹了一樣,實驗桌上放著一個普通的白瓷杯,可能是顧琅用來喝水的,裡面的水已經被喝完,杯子乾乾淨淨的擺放在那裡。被子下邊還墊著一張白紙,被水洇濕,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變成了一團黑色的墨跡。
除此之外,物證室內一切正常。
衛瀚做了這麽些年的刑偵隊長,對危險有著敏銳的嗅覺。眼前的這個場景雖然看起來特別正常,但是他冥冥中有著感應,自己現在非常不安全。
房間的溫度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慢慢地降了下去,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意彌漫在房間中,似乎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阻礙,就是連流動的空氣中所含有的水分都被凍結,變成冰屑,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衛瀚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股寒意,他隻是突然覺得那股子空蕩蕩的感覺再次襲來,四周空空蕩蕩的,就是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帶著空蕩蕩的回聲,一步一步慢慢的接近自己。
天色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暗沉了下去,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仿佛就剩下自己。
身後的腳步聲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消失了,安靜的房間中,他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自己胸腔內,心髒跳動的聲音。
冰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在他的意識還沒有恢復過來之時,已經將他淹沒。濃烈的魚腥味,更是將他的嗅覺死死堵住。
氧氣被默默消耗,劇烈的不適感傳來,就仿佛有著一雙鐵鉗一般的大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