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平川懷著一種不肯告人的心態撕碎那張信紙之後,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過於衝動了,內心不禁一顫——這件事能紙裡包住火嗎?
他已經顧及不上這些問題了,能隱瞞多久就多久,更重要的是自己要盡快征服心儀女孩的那顆芳心,最好讓生米煮成熟飯···
當他想到這裡,不由心裡一顫,氣得連扇自己兩記耳光——人家姑娘是那麽的單純,豈容自己齷齪地佔有?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私毀人家的信件也是卑鄙的事實。
他把撕碎的紙片從車裡清理出去之後,便匆匆登上了醫院大門的台階。
當他來到病房時,郝曉梅的精神狀態繼續好轉,一見到他進屋便是滿臉的陽光。
“你來了?”
馬平川一看她衝自己很燦爛,自己那顆緊張的心終於放松一些,同樣報以一笑:“曉梅,你的氣色比昨天強多了呀。”
郝曉梅嫣然一笑:“那是必須的,我會一天比一天好。”
馬平川心裡一動:“曉梅呀,你是不是心裡有什麽喜事呀,看把你高興的?”
郝曉梅俏臉一紅:“看你說的?我都受傷住院了?還能算是喜事嗎?”
“那你為什麽如此高興?”
還沒等郝曉梅回答,女護士端著洗臉盆正好從病房外走進來並插嘴道:“曉梅能不高興嗎?因為她的救命恩人已經被放出來了。”
馬平川一怔:“難道馮天祥來過了?”
郝曉梅接過話茬:“嗯,多謝你幫忙呀。”
“哦,原來你看到他平安無事了,才如此高興?”
“難道不可以嗎?當我聽說他為了我才被警察拘留了,簡直擔心壞了。還好他平安出來了。”
馬平川一副凜然的神色:“無論誰能為我所喜歡的女人去赴湯蹈火,就是我馬平川的朋友,都值得我去為他兩肋插刀!”
“你···你說什麽胡話?”
郝曉梅在女護士跟前不好意思了,嗔怪地瞪了馬平川一眼,便趕緊低下了頭。
馬平川尷尬地撓了撓頭,意識到這裡不是煽情的地方,要想博得心愛女人的好感,一個簡單的實際行動就勝似千言萬語的表白。
他於是奔向床頭櫃上的一兜水果:“這是他(指馮天祥)送來的水果吧?”
女護士點點頭:“嗯,我還沒來得及把它們拿出來呢。”
馬平川欣慰一笑:“這個家夥真是有心,連我還沒有想到買一點水果。”
他說罷,便從兜裡掏出一個紅蘋果,四處尋覓一下,然後詢問女護士:“你們這裡有水果刀嗎?”
女護士知道他要為郝曉梅削蘋果,趕緊放下手裡的臉盆,一邊轉身往外走一邊回答:“我出去借一把。”
馬平川在女護士開門離開,並沒有趁機跟郝曉梅黏糊,而是埋頭收拾整理床頭櫃,首先把水果兜裡的水果倒出來,並把橘子、蘋果和香蕉逐一分類,再井然有序地擺放在抽屜和櫃櫥裡。
郝曉梅愣愣地望著他:“你別忙了,這些事由小王做就可以了。”
馬平川還是忍不住煽情:“只要能為你做事,我是樂此不疲,請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吧。”
郝曉梅簡直有點啼笑皆非,默默地看他忙碌一會,才試探詢問:“你還記得我委托你辦的那件事嗎?”
馬平川一時蒙住了:“你說的是哪件事情?”
“幫我捎來生活用品呀?”
馬平川恍然大悟:“哦,
我已經拿來了,落在外面的車裡了。” 郝曉梅撲哧一笑:“那你還不快幫我拿來?我的牙如果再不刷,嘴裡都有味了!”
“好的,你稍等!”
馬平川連忙轉身退出房間。
當他從車裡取出那兜生活用品並重新返回病房時,女護士已經拿來了水果刀,並親自削起了蘋果皮。
馬平川首先那網兜拿到郝曉梅跟前,向她展示裡面的東西:“你看是這些東西齊了嗎?”
郝曉梅伸手扒了幾下,覺得差不多了,剛要表態,突然目光凝滯不動了,伸手從裡面取出一張碎紙屑
馬平川見狀,臉色頓時變了,暗自埋怨自己粗心。原來,當他衝動撕毀那張信紙時,居然讓一塊碎紙屑不慎落進了網兜上,並通過兜眼滲透到裡面的物品上,結果被查看物品的郝曉梅撲捉到了。
馬平川就算想阻攔已經做不到了,只能緊張地張望她的舉動,心裡盼望這塊手指肚大小的紙屑上千萬不要有重要的內容。
當郝曉梅留意碎紙屑上有字跡時,便好奇地查看,結果上面隻呈現兩個完整的字‘受傷’,而‘受傷’上下左右的字都只剩下一半,只能憑字形去辨認。
郝曉梅無暇去辨認四周的殘字,但覺得筆跡很眼熟,不由好奇道:“這···這張紙屑是怎麽回事?”
馬平川已經留意到紙屑上辨認不全的字,心裡在松口氣的同時迅速思忖著對策。
“你快說呀,這到底是怎回事?”
馬平川腦筋一轉,便從容道:“我也不清楚你的物品中會有碎紙呀,可能是剛才外面刮風,結果把街面上的垃圾紙屑附著上了,趕緊把它扔了吧。”
郝曉梅並沒有立即扔下來,而是又仔細檢查一下兜裡的物品,再無任何發現。
馬平川趕緊嗔笑道:“你剛洗過手吧?拿著街面上的‘垃圾’該有多髒呀,快丟下它吧。”
他不等郝曉梅做出任何反應,立即伸手奪過那塊紙屑,並用自己的手指肚狠狠揉搓一下,再把肉眼難以察覺的微小‘紙球’隨手丟棄。
女護士已經削好一個蘋果了,試探詢問:“曉梅,你還需要洗手嗎?”
“要得!”
馬平川率先表態,並從物品中拿起一條毛巾,一邊往外走一邊講道:“我去它洗濕了。”
女護士趁他離開,不由衝郝曉梅笑道:“你看他對你多體貼呀,這才是你該珍惜的男人呀。”
女護士的話又讓她聯想起劉成凱當初呵護自己的點點滴滴,不禁黯然歎了一口氣。她很想把自己的遭遇向對方傾訴,但一想對方對自己那種輕描淡寫般的應付,還怎去煩人家呢?
她的雙眼又不禁濕潤了。
在之後康復的日子,她身邊雖然有一個特護,但馬平川幾乎在大半天的時間裡都陪伴著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讓那個女護士簡直是無所適從。
郝曉梅已經能夠自主活動了,因為心疼費用,便向院方辭退了特護。
馬平川一看女護士的確是多余的了,便沒有異議,但沒有答應郝曉梅急切出院的請求,還強留她休養幾天。
十天后,郝曉梅在醫生的批準下,終於出院了。雖然她的受傷的肩窩還不能讓那條胳臂吃勁,但已經無礙一般的活動了。
馬平川親自開車接她出院,在路上,郝曉梅發現路線不對時,不由驚疑道:“你要帶我去哪呀?”
馬平川一邊開車一邊含笑回答:“當然是回家呀!”
“這···這不是回我家的方向呀?”
“哈,沒想到你對市裡街道比較了解了。”
“那是,起碼東南西北我還辨得清。你說,你這是帶我去哪?”
“哈哈,我帶你去一個新家,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地方。”
“你是說租下的那套樓房?我不去!你快掉頭送我回原來的家。”
馬平川眉頭一皺:“那個家又不是你的家。再說,你在那個鬼地方接二連三出事,還讓我怎麽放心把你留在那裡?”
郝曉梅眼圈一紅:“可那裡也是我來到這個城市後唯一感受溫暖的港灣···它幾乎就是我新生的地方····我會永遠對那個家充滿感情···”
馬平川心頭一震,不得不靠邊停下了車。
郝曉梅趁機請求:“求你送我回那個家吧,只有住在那裡,我心裡才會感到踏實。”
馬平川不禁苦笑:“曉梅呀,你可要考慮清楚,那個家對你來說並不安全。我一想到前兩次的狀況就心有余悸。
“你放心吧,這樣的情況不會再有了,當初那位對我心懷不軌的馮大哥已經轉為我的保護神了,我還有那些熱心的大媽們關照,不會再發生意外狀況了。“
“曉梅,你把馮天祥形容為‘保護神’?也許對你們女孩來說,在這個世界需要有一個安全感。可你為啥不能把我視作保護神呢?別忘了,我也救過你呀。”
郝曉梅鼻子一酸:“你和馮大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可對於我最有安全感的男人卻是那個把我從絕境邊緣拉回來的劉大哥···”
馬平川心裡一沉:“你還在想著你那個房東?”
“我會永遠記住他,因為他帶給我新的人生。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馬平川深吸一口氣:“照你這樣說法,我也要格外感激他,因為沒有他,我就不可能認識你。不過,你我都該僅限於對他的感恩。”
“我知道···不該對他有任何情感上的奢望。”
“傻丫頭,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就該勇敢地從他的家出走去,幸福地接受這個世界給予你的新的一片天地呀。”
“我明白,那個家終究不是屬於我的,但我還需要它呀。”
馬平川的眉毛幾乎擰了一個疙瘩:“你覺得啥時才不需要它?”
“當它接納了一對幸福的新人而再容納不了我的時候。”
馬平川渾身一顫,不禁失聲道:“不行!”
郝曉梅驚愕的眼神盯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緊張得呼吸也急促起來。
馬平川平靜一下情緒:“曉梅,我覺得你應該做生活的強者,主宰自己命運的人,就不要被動地遭受命運的驅使,而是要主導自己的生活。”
郝曉梅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按你所說,我起碼等到自己有了歸宿才能離開呀。”
“曉梅,生活已經給予了你選擇生活的權力,你幹嘛非要鑽牛角尖呢?我到底哪點不好,讓你至今無法接受?”
“你做得足夠好了,尤其在我住院這段時間裡對我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就連小王也說了你不少好話。可是···我還是覺得咱倆之前有障礙···”
“你是指竇純燕嗎?”馬平川急切地打斷道,“我跟她不會再有任何的瓜葛了,已經委托律師強迫她退股了。”
郝曉梅一副淒然:“你這樣做是不是對她太絕情了?”
“我對她絕情?虧你說得出來!她對我才叫絕情呢,居然找人要強暴我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