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

　　高辰喃喃自語，目光疑慮。

　　他腦海裡漸漸浮現一個懷抱琵琶的女子。緊接著是令人沉醉的琵琶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一瞬間，高辰仿佛明白了什麽?

　　高辰緊緊的注視著趙懷平，原來他就是李四娘指尖裡日日出現的男子。

　　讓高辰直歎人生何處不相逢！

　　“難道高兄認識四娘?”

　　趙懷平神色一緊，探頭向高辰問道。

　　“李四娘彈琵琶，聞名梁宋。我只聽說過，不曾見過。”

　　高辰沉默一下，向趙懷平搖頭回道。

　　他可知道，李四娘曾經有賣唱的經歷，偶爾還去鄉紳縣貴府邸中演奏琵琶。一定是因為生活所迫。

　　其余者，他知道的不多，所以不想再給趙懷平添亂。

　　“如果可以，願卸任二百夫長，回歸家鄉。不愧為丈夫，孩兒。”

　　高辰的話音一落，趙懷平感覺李四娘離他非常近。那種濃濃的思念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愧對妻子、父母的心有一種壓抑的憋悶，一瞬間，趙懷平放下酒杯，眼淚奪眶而出。

　　“大丈夫都是衣錦還鄉，何用懦夫所為?如果能成一名將軍，被召長安，你還怕回不了家?”

　　坐在一旁的荔非元禮對於趙懷平的常態，嗤之以鼻。

　　“邊疆的胡人，怎麽懂得我們中原之家。”

　　趙懷平聽後頗為生氣，反過來譏諷荔非元禮。

　　“你不是壯漢！”

　　荔非元禮脾氣暴躁，當即就要翻臉。

　　恰在這時，同座的荔非守瑜接話道:“元禮心直口快，並無惡意，請見諒！”

　　趙懷平頭一撇，不想和荔非元禮計較。

　　荔非元禮想要發作，卻被荔非守瑜拉住。

　　“從軍之路，譬如象棋，卒子過河，無有退路。用自己的毅力和勇力，締造奪將的那一刻。榮歸故裡，也就不遠了。”

　　高辰自斟自飲一杯，言談微中的說道。

　　“高兄，懷平敬您一杯！”

　　趙懷平目光靜下，舉杯向高辰說道。

　　“我等風雨同舟，眾志成城。相信功名富貴離我等一定不會太遠。”

　　高辰舉起酒杯起身，向趙懷平、荔非元禮、荔非守瑜、王文武等人慷慨激昂的說道:“今非為顯貴，願為貴族之先祖也！”

　　“願隨赤嶺戍主！”

　　眾人一同起身，心潮澎湃，舉杯向高辰敬道。

　　今天我們不是貴族，願一起努力，成為貴族的先祖。

　　荔非守瑜雖然是羌族貴族，但是他追求的是大唐的貴。如果能被封為三品大員，那是荔非元禮、荔非守瑜等漢化胡人的畢生夢想。

　　眾人覺得高辰言談舉止非常有英雄氣概，很對他們的胃口。

　　他們不禁在想，如果這個男子成為他們的將軍，一定能帶領他們建功立業，揚名天下。

　　“高兄身上壓著泰山之功，現只能屈為戍主。我等待你將功勞化為將軍的那一刻。若高兄率先榮歸故裡，請幫忙將我平安的消息，帶給我的家人。我曾寫家書十余封，至今無音信，更是擔憂，還望高兄能滿足我這不情之請。”

　　趙懷平又滿一杯，向高辰敬道。

　　“懷平兄不要說這樣的話。若我高辰能回到家鄉，你也一定能見到自己的父母妻子。”

　　高辰鄭重承諾道。

　　高辰這一承諾，不僅使趙懷平感動，就連荔非元禮、荔非守瑜等士兵也異常激動。

　　追隨高辰，必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為高辰一定不會忘記曾經幫助過他的人。

　　眾人喝酒吃肉，不知不覺中，已過一個多時辰。

　　酒足飯飽後，高辰下樓結帳，眾人起身離開河上酒家，趕往集市。

　　一眾士兵不再騎馬，皆牽著自己的馬匹，將頭盔放在馬背上。

　　原本微醉的士兵，被微風一吹，頓時清醒很多。

　　廓州城作為邊境商貿重城，又是澆河郡的郡治，街道寬闊，他們一行人，還是這麽的吸引人。來來往往行人，總要在他們身上停留一眼。

　　此時正值日昳！

　　人們走在街上，已變得慵懶，就如太陽傾斜了一般。

　　忽然間，前方嘈嘈雜雜，寬闊的街道上擁擠有不少人。

　　起初高辰以為集市熱鬧，魚龍混雜，不以為然。

　　路邊擺攤的小販甚多，有賣水果、蔬菜、裝飾品、日用品，頗為一些中原的風味。

　　“戍主，你看前方是何人?”

　　荔非守瑜指著前方，向高辰說道。

　　高辰定睛看後，神情一震。

　　在人群的前方，有一名名坐在馬上的士兵。

　　和高辰等士兵不同。

　　前方的士兵人人披著明光甲，每個人的頭盔上都頂著紅纓。

　　“不似寧塞軍！”

　　高辰皺眉說道。

　　寧塞軍編制內騎兵只有五十，由於軍隊人數太少，又沒有機會作戰， 根本沒有可能弄到太多的戰馬。就算騎兵穿戴明光甲，頭頂也不可能頂紅纓。

　　“可能是其他軍來廓州城集市買軍需。”

　　荔非守瑜回應。

　　“去看看怎麽回事?”

　　高辰沉聲一語，牽著馬邁步走過去。

　　一眾人牽著馬，向前方的騎兵走去。

　　圍在兩旁的商人、百姓看到又一夥騎兵過來，紛紛讓出道路，讓高辰等人通過。

　　一個賣裝飾品的小攤旁，站著一名女子和一名身披明光甲的男子。

　　男子好似糾纏不休。但女子低著頭，不言不語，神態安靜。

　　“此攤前皆為劣物，何必逗留?佳人弄玉，清麗脫俗。美玉配美人，何不收下?”

　　男子從懷中摸出一塊羊脂白玉，遞給女子，似乎想要贏得女子的芳心。

　　小攤的主人是以賣裝飾品為生，所賣之物皆為劣品。被男子挑明，他敢怒不敢言。

　　“小女子與將軍素不相識，何用貴重禮物贈送?”

　　女子頭也不抬，輕聲說道，聲音悅耳，猶如風中的風鈴。

　　“小娘子蕙質蘭心，我一見傾心。我薄禮相贈，願與娘子交往。”

　　男子向女子表達愛慕之意。將軍與佳人，在常人眼中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在這個時代，武人地位很高，軍功拜相也層出不窮。

　　“我無意將軍，請不要強人所難。”

　　女子語氣依舊平緩，但能聽出她的堅決。

　　說完，女子就欲離開。

　　但是男子側身一攔，擋住女子，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