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來是一連串劈裡啪啦的聲音。樓上的武裝黑手黨們,像是拔了毛的雞一樣垂頭喪氣。在卡特的命令下,他們不得不將手裡的芝加哥打字機丟到樓下。
“很好。”女孩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不錯,甚至連頭頂莫名其妙多出的烏鴉叫聲,聽上去都順耳了不少:“接下來就是你了,約瑟。我的要求不高,你自己開槍打斷四肢,我們就算一筆勾銷了。或者我幫你動手?”
說話的同時,女孩空著的左手裡多出了一柄小巧的手槍。
“我不會放過你的,卡特。教父也不會放過你的。”對面的男人表情很難看:“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不會,我的到來只是個開始——就算我失敗了,教父也不會收手。
他會一點點的絞殺你。就算無法摧毀你,也會摧毀你所真愛的一切。那個孤兒院,你的老師。還有那個你養的小白臉。”
這一回,又輪到卡特的表情難看了。
“是的,沒錯。你這個蠢貨犯了個錯誤——嗚——”
下一秒,卡特果斷的開槍,擊中了他的右腿。裝有消音器的袖珍手槍隻發出了微小悶響。受傷的男人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卻並沒有慘叫,反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害怕了!害怕了,你這個怪物害怕了嗎?!你竟然也知道害怕?!像你這樣的人渣就該跟我們一樣一無所有才對。哈哈哈哈哈——
你是很厲害,是的,但是那些家夥都是普通人,我們想怎麽殺他們,就怎麽殺他們!”
“——砰、砰、砰、砰——”
再接下來,卡特咬著牙再次對準那個男人。這一次是左腿,然後是雙臂——在這個過程中,卡特持有起爆器的左臂同樣中彈,無力的垂下。
但卡特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樣,堅持著射光了手槍裡的全部子彈,讓對面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再然後雙手無力垂下,喪失了反抗意志。
之所以這樣,不單單是因為那一發擊中卡特的子彈,來自數百米外的狙擊手。還因為那個男人說的話。他們肯定乾得出來。卡特不想連累他們。
表面上,他和其他人一樣丟下了槍,而後消失不見了。但實際上因為距離原因。不需要害怕爆炸波及,並且並不在乎同伴性命的他,還是選擇了射擊。並且獲得了足夠好的結果。
“你的未來,肯定要比我淒慘無數倍。”
雖然四肢中槍,暫時成了癱瘓。但對面的男人表情還是很開心。
與此同時,周圍的那些黑手黨小弟們也行動了起來。從房頂跳下將男人扶了起來,同時將卡特包圍在中間。
“沒事吧,約瑟先生。”
“你他媽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男人氣急敗壞的噴了菜鳥一臉:“好了,把她帶回去。盡量別惹人注意。畢竟滬市的條子還挺能乾的。別讓人抓住把柄。”
“是的,約瑟先生。”
“啊,啊,啊啊啊——”
就像是發怒的野獸一樣,被架住胳膊的卡特拚命掙扎著。而回應她的則是毫不留情的,惡狠狠的一拳。
一名黑手黨小弟狠狠照著她的眼圈打了過去。再然後是是肚子。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的話他們多半會打得更狠。
“快帶我去找醫生。”由於失血過多,男人覺得自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小弟們也不敢囉嗦,在簡單給他做了止血處理後,便架著他,還有仍舊拚命掙扎著的卡特,預備以最快速度離開。
車隊就停在弄堂的盡頭。
偷渡的門路以及藏身地點也已經準備妥當。會做外科手術的地下醫生,各種藥品一應俱全。到了那裡就萬事大吉了。無論是自己的任務,還是性命全都沒問題了。 “喬治那個王八蛋,竟然真的敢射擊。不過也多虧了他……不,他媽的,我還是要在教父面前告他一狀。不管怎麽說,這一回萬事大吉了,呵呵,呵呵……”
“那不一定。”
下一秒鍾,弄堂兩側的天忽然黑下來了。在黑手黨們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大批叫聲難聽,象征著不祥的烏鴉從天而降,襲擊了他們。
“該死,該死!這是什麽?!哪裡來的這麽多的烏鴉?!”
黑手黨們氣急敗壞的揮手,想要將這些告死趕走——當然的不管用。這些烏鴉一點都不怕人。拚命啄向他們的眼睛和臉。在咬中之後奮力的向外扯,很快,慘叫聲就響了起來。
“等等,別開槍!”
約瑟的話說的有點晚。在那之前,已經有受不住了,精神略有些失常的黑手黨扣動扳機。在一連串好像打字機一樣的“噠噠噠噠”聲中,黑色的羽毛亂飛。幾隻倒霉的告死鳥哀鳴著倒下。
通常來說,這樣的威懾足夠讓烏鴉迅速逃離。然而這裡的烏鴉好像瘋了一樣,拚命用鳥喙與爪子撕扯著他們——在一陣慘叫聲中,終於有人的眼球被烏鴉啄出,然後吞了下去。
受傷很快變成了傷亡。當黑手黨們想要迅速撤退時,卻發現周圍多出了更多,更多綠色的眼睛——那是大票灰色的,黑色的,肮髒的,貪婪的齧齒動物。
“啊,啊,啊啊啊啊!!”
數以千計,甚至更多的老鼠順著他們的腿向上。從他們的褲口與袖口鑽進去,鋒利的牙齒撕扯著血肉。
那些驚慌失措的,想要伸手將老鼠拍打下去的人露出了空檔。於是地上又多了一些沒了眼球,雙眼空洞的發瘋一樣慘叫的人——
只是一瞬間,超過二十名黑手黨分子慘叫著,被看似不起眼的烏鴉與老鼠淹沒。 僅有兩名距離最遠,反應速度也最快的黑手黨分子幸免於難。
他們發出不像人一樣的,極端恐懼下才能喊出來的哀嚎聲,沒了命的跑向小巷子的盡頭。
在歐美十字教信仰佔據主流的社會。尤其是他們這種“宗教”氣息很濃的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篤信耶和華的他們面對如此異端,腦子自然充滿了“魔鬼”“撒旦”“地獄”之類的詞匯。
不管平時多麽凶惡的流氓,面對這種場面時,都會毫無意外的喪失勇氣。
他們當然跑不掉。
穿著黑色西裝,面色平淡的黃種人青年擋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躲開!”
在用意大利語喊出這話,讓對面的青年人若有所思的同時,黑手黨掏出了腰間的匕首直刺過去——在那之前,一隻神駿的鷹從天而降,撲倒了那名黑手黨,同時乾脆利落的抓碎了他的頭骨。
“啊,你,你——”另外一名黑手黨驚訝的叫著,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戰戰兢兢的對準了他。盡管對方手無寸鐵,但黑手黨卻反而更像是受到威脅的那個:
“你究竟是什麽人?!”不知道是腦子秀逗了,還是不會別的,這名黑手黨成員,仍舊是用意大利語詢問的。
“我是,嗯……”
一隻烏鴉落在青年人的肩膀上。配合黑色的西裝與冷峻的表情,讓黑手黨產生了相當早的聯想。
“偶爾路過的普通上班族。”
他,或者說張誠用西西裡腔的意大利語回答說。同一時間,從弄堂跳下的巨大橘貓,準確的砸中了黑手黨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