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自夜空中墜落,拍打在霓虹燈牌上,順著外沿滑過那些閃爍著的彩光。
雨水多了,整個霓虹燈牌便顯得朦朧,將這些光線鋪散出去,整條街都像是籠罩在光暈當中。
全息投影在雨中依舊播放的很順暢,一個漂亮的模特手持著大概是洗面奶一樣的東西,在一棟屋樓的二層來回走動。
來往的行人撐著傘,互相間的站位有些密,卻少有搭話的,只是在街道兩邊的店鋪內進出。
地上的雨水聚散成積水灘,偶爾有運氣不好的人踩上一腳,罵罵咧咧幾句。
祝覺坐在街邊的攤位上,單手撐著下巴,看著連成線的雨絲在自己身前雨棚的邊沿滑落,同時也看著外城區的夜景。
出了鄴城中心區就下雨,本想著扛著雨勢先回家,結果才到半路這勢頭便有些大了,只能在路邊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扭頭看了眼在路邊停下的沙蠍,全封閉的狀態,防止有雨水會進入機器造成損壞。
刺啦~
身旁有肉淋上油過火烤製時的聲響,店內的攤主臉上倒沒有祝覺的愁緒,沒辦法,突然來了這麽一位大主顧,上來二話不說把店裡一半的肉類現貨全包了。
大豐收!
“老板,幫我把這兩片肉也烤了,不過得先洗一洗。”
反正現在也空著,祝覺從背包裡取出夢魘突變體的兩塊肉交給攤主,讓他拿去幫自己烤了,隨手那起一串烤好的裡脊,自己吃了口,再給從背包裡探出頭來的風鈴也撕了一片。
嘟~
信息提示。
顧銀杏:“現在正在幹嘛?”
坐在宿舍裡的床邊,床鋪已經打理乾淨,衣服鞋子分門別類的塞進手提箱。
睡不醒123:“吃烤肉,不是自家天台,剛在外邊辦事,回來的路上下雨了,只能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顧銀杏:“我要搬家了,公司給我們做了一個內部選拔,我通過了,所以要去外城區的培訓機構,得換一個宿舍,以後為了保持身材,應該是不能吃烤肉咯~”
睡不醒123:“這是好事啊,你能通過選拔,肯定是有能力的,作為一個粉絲,我會繼續支持你的。”
在老城區這種地方做藝人,終究是沒什麽前途的,生活在這裡的人論消費水平肯定無法跟外城區或是主城區的人相比。
“您的烤肉好了。”
又是裝了滿滿一大盤的烤肉放在眼前,看著被單獨放出來的兩片特殊肉塊,祝覺單手拿著手機給顧銀杏回復信息。
她的歌聲能夠幫助自己的恢復精神,祝覺感謝她,對於這個幫助自己不少的女孩,他還是很期望對方能有個好未來的。
陸陸續續的聊了幾句,顧銀杏還問起了雲圖上那個視頻的事情,只不過被祝覺搪塞過去了,隻說是有相似的人,而他作為一個警察,又怎麽可能去拍攝視頻。
兩人的聊天並沒有持續太久,顧銀杏還要搬家,不一會兒頭像便暗了下去。
心裡多少有些空落,但也僅僅只是空落罷了,對方是要往上走的,自然沒有難過的道理。
放下手機,拿起夜魘突變體烤出來的肉塊放進嘴裡,香味撲鼻,味道卻依舊寡淡,咀嚼幾次便囫圇吞咽下去。
按照之前的經驗,這些肉應該是可以增強自己身體某部分的能力,祝覺邊吃著烤肉邊等待著。
大約在十秒之後,他的渾身都隱約有些發熱,但著這種感覺卻又沒有持續多久,
不像是之前人面鼠的肉塊,吃下去之後兩條腿都跟過了電似的酥麻。 握了握拳頭,沒有力量增強的感覺,將腿伸出去踹兩下,同樣沒有感覺到異樣。
怎麽回事......難道說過了一晚上變質了?
“喂~這保鮮時間未免也太短了吧,早知道就在那篝火邊上湊活著烤了?嘖,剛從腦子裡挖出來的東西,直接烤了吃那不是扯淡嘛......算了,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
用筷子撥弄著盤子裡的肉片,擺放在雙腿上的背包裡探出來毛茸茸的風鈴,向著他輕聲叫喚著。
“還想吃?”
從旁邊撕了片裡脊遞過去。
嗷~
側過頭躲開了喂食,風鈴的兩隻前爪伸向桌子,視線鎖定托盤裡剩下的那一塊白色肉片。
“你想吃這個?不行,這玩意兒......要不試試?”
想著自己反正吃不出什麽效果,乾脆就用指甲蓋掐著撕下來一小條遞到風鈴的嘴邊,後者張口便迫不及待的吞咽下去。
嗷~嗷~
急促的叫聲,風鈴吃過一條後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麽,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從背包裡出來。
“這麽對你胃口......說起來這種肉還真沒拿給其他人或是動物嘗試過,要不下次找個實驗體試試?好了,不許鬧......”
又撕了一小條喂給風鈴,卻在它正吃著的同時扭頭看向後邊.
身後有人!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樣的訊息,視線裡有人正撐著傘從雨棚外進來......
“老板,來幾串腰子。”
客人走進雨棚收傘,祝覺已經把頭轉了回去。
祝覺確信自己之前並沒有聽到腳步聲或是客人的說話聲,感應到的時間是3秒前,那時候他還在幾米外的地方。
為什麽自己能感應到?
夜魘突變體的肉塊提供的能力難道是感知強化?
想想確實有可能,這家夥沒有五官,卻可以在黑暗中的山林內來去自如,不是身上長著某些祝覺沒注意到的器官那就是它能夠以別的方式感知到周圍的環境。
將托盤上剩下的突變體肉條撕成兩半,一半扔進自己嘴裡,另一半則是放在手心喂給風鈴。
咀嚼咽下,等著那股熱流重新流遍全身,祝覺緩緩閉上眼。
起先不過是一片黑暗,旋即身前開始出現一些粗略的線條輪廓,托盤,桌子,椅子,周圍的雨棚,烤架......
祝覺的視線確實被眼皮所遮擋,但周圍一定范圍內的所有東西,他都能以另外的一種狀態看見。
簡單來說,此刻的祝覺就像是一個人形自走的感應裝置,只要是處於他周邊一定范圍的事物都會以外在線條輪廓的方式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目前來說這個范圍似乎只有5米左右,更遠的地方便是一片漆黑。
即便是這樣,祝覺還是頗為高興,至少這肉沒過期不是?
不用擔心拉肚子。
嗷~
背包裡的風鈴大概是發現那些好聞的肉條沒了,注意力又回到托盤上的普通烤肉,祝覺一邊喂它,一邊自己啃著。
目光不自覺的又偏到旁邊的雨水,在這等了快半個小時,這雨勢依舊沒有減小的意思。
溫度正不斷的降低,天上的雲層也是越發厚重,在身旁燒烤攤炭火的嗶啵聲當中,祝覺的思維在不斷地放緩。
某一刻,身前連成線的雨絲速度仿佛都跟著祝覺的思維開始降低,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所有事物都在以慢動作的狀態按照原本的軌跡行動著。
意識以旁觀的狀態注視著這一切的變化,祝覺本身對這種現狀有所感知,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他想要抬手以及轉頭,卻發現即便是自己的動作都被放慢了。
或者說......是在他的感知被放大,造成了思維與身體的不協調。
嘟!!!
手機來信息的提示聲恰巧在這時候響起,將祝覺從這種狀態中拉出來。
長舒了一口氣,祝覺也不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高興還是生氣,看了眼屏幕上的姓名,王棟。
對方給他發來了一個地址,說是找到了之前提到過的b級通緝犯的一個落腳點,讓他去幫忙。
祝覺本想回一句現在不方便,點開地圖卻發現居然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大致也就是兩個街區外。
將托盤裡剩下的烤肉三下五除二的吃個精光,去旁邊騎上沙蠍。
等到了地方,見到站在屋簷下的王棟,祝覺身上已經多了一件剛才在路邊的商鋪裡買的雨衣,只可惜下邊的衣服還是濕了大半。
“沙蠍?可以啊,你這掙錢速度,有點厲害的,剛才你過來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敢認呢。”
王棟自己的座駕也是一輛摩托,所以王棟對這方面也有些研究。
“人在這裡邊?”
指了指身旁的居民樓。
“不是這裡,這一類通緝犯對聲音很敏感,咱們的車都不是普通摩托,特別是你的沙蠍,直接靠近一定會引起他的警覺,所以我選擇在這裡碰面,那人可能在對面。”
手指著遠處的那棟大樓,這是一棟還在建造中的大廈,基礎的骨架已經有了,外邊還罩著一層機械的架子以及一些建造設備,周圍則是一片堆滿了各種建築材料的工地。
在雨水和陰沉天色的籠罩下,怎麽看都有些陰晦沉鬱,讓人不自覺的往一些不好的方向聯系。
“可能?”
摘下頭盔放到沙蠍的後備箱,祝覺有些挑著眉問道。
“哪有百分之百的事情,我也是剛接到的信息,有人發現最近有跟馬瓦拉相似的人進出那邊未完工的大樓,我一個人又不能貿然進去查看,這種特殊的b級通緝犯,我可沒自信一個人拿下他。”
作為調查官,王棟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b級通緝犯絕大部分都是有一定戰鬥本領的人,這個馬瓦拉又被人說成身懷寶物,能活到現在,要說沒幾分本事自然不可能。
鐺~
兩人正聊著,那邊的工地大樓高層卻突然傳出了沉悶聲響,王棟當即就從擺放在腳邊的背包裡摸出了一個單筒的黑色望遠鏡,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糟了,有人比咱們先到,他媽的,那個線人還把這個消息賣給了別人!”
在望遠鏡內不斷放大的影像當中,前方大樓大約在20層左右的位置,正有人被一條褐色的沙柱裹著衝開外邊罩著的機械架子,懸掛在外邊掙扎著。
“給我看一眼。”
從王棟手裡把望遠鏡接過來,剛對準鏡頭,正巧看見那人已經被松開,從二十幾層的位置上摔落。
下邊可是混凝土場地,這種高度......恐怕肉餅什麽樣,他就是什麽樣了。
“現在怎麽辦?對方已經提前發現自己的位置暴露,肯定有所防范......喂!祝覺!”
王棟雙手插著腰,有些苦惱的說道,他原本是打著偷襲的想法來個出其不意的抓捕,如今對方剛殺完人, 氣勢正盛,這時候上去硬碰硬可不是好想法。
然後他就看見提著一個棕色的木頭匣子,背包被留在原地,披著雨衣便衝出去的祝覺。
“既然已經確定在那兒了,還等什麽?”
回頭看向還停留在原地的王棟喊道。
來都來了,被發現就跑,這一趟雨不是白淋了?
這不是祝覺的風格!
王棟歎了口氣,隨即也是從自己的摩托後備箱裡取出武器,跟上祝覺的腳步。
兩人一路衝到大廈前方,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個癱在地上的“肉餅”。
扭曲的四肢,血肉碎骨混雜在一起,只能隱約看出個大概的原型,應該是正面朝下摔落的。
“這人是黑幫的能力者。”
王棟做調查官已經有好些年,對於各方面的人物都有所接觸,眼前的屍體雖然已經不成人形,但他背部大片的彩色紋身仍舊存在,這種程度的大面積紋身一般都是黑幫成員才會去刻。
還有看上去明顯與常人不同的外在體征,屍體的雙手都成了獸類的爪子,身上還有些沒有褪盡的毛發,這證明他在死前應該是使用了獸化針劑。
“有什麽問題嗎?”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祝覺不太明白王棟的意思。
“他會出現在這,證明烏木區的某個黑幫已經知道馬瓦拉的位置,以他們的風格,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大批人手趕過來。”
黑幫可不講究單打獨鬥,只要確認目標,十有八九就是人海戰術。
到時候他們兩個不用想都知道是被淹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