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兩扇緊閉的屋門,裡邊的兩具屍體和吳敬早已不知所蹤,隻余下一地狼藉。
“風鈴,餓不餓?”
打開青鳥的控制核心,看著光屏上移動的紅點,祝覺並不著急,蹲下身摸了摸風鈴的額頭。
之前它沒有跟上自己的步伐,等祝覺回來時才看到它喘著粗氣跟著自己留下的氣息追上來,這可讓祝覺心疼的不行。
至於這消失的人,自然有辦法再追回來。
剛才離開前,他就有意識的將青鳥啟動,激活跟蹤模式,跟蹤的目標自然是吳敬,果不其然,在他被引開後就有其它人進屋將這三人全部帶走,青鳥也就隨之跟了上去,而它的位置會在控制核心內的地圖上實時更新。
嗷~
風鈴蹭到祝覺懷裡,輕哼著縮成一團,不肯再動彈,說到底它還只是幾個月大的小猞猁而已。
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得嘞,先找個地方吃午飯。”
進屋拿起武器匣還有背包,這兩樣東西對方沒有拿走祝覺還是挺意外的,原本他還想著或許得等待會兒上門再去討要。
容夏城宗教城區這邊極少有餐館,偶爾有那麽兩家也是店面老舊,祝覺最初還以為是什麽百年老店,陋巷美食,結果進去看了眼才發現都是平價的排擋,裡邊的菜都是提前做好的,而且大多還是素菜,先不說味道如何,至少這賣相就讓人下不了口。
最後也只能離開宗教區,轉而前往旁邊的旅遊區。
作為提供給遊客們活動的地方,容夏城旅遊區內的環境跟宗教區比只能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宗教區看到的那些陳舊巷道在這裡雖然也有,但大部分都集中在一層的地方,而且做過外部的裝飾,用一些喜慶的大紅色貨架或是重刷一層牆漆來做遮掩,人流密集,卻都是穿著褂子棉衣的容夏城本地人,大部分遊客僅僅只是路過,沒走幾步就會上天橋。
這裡的天橋可不是祝覺前世的那種過道似的陸地架橋,而是真正的連接四面八方的架空廣場,一般都在三層之上,將最底層的那些髒汙貧窮壓下去,遊客上去看到的就只有各種街頭表演,還有一家比一家光鮮亮麗的商鋪,這裡才是他們的遊樂場。
至於底下的環境,又有誰會去在意呢?
祝覺倒是特意在下面走了一段路,他看到街道兩邊有著不少掛牌的人偶鋪子,裡邊有純手工製作的木頭人偶,也有機械製造,能唱歌跳舞的玩具人偶,甚至還有些仿真的人偶,外邊掛著“今世寄托”“來世福報”等等的標牌。
而這最後一種人偶因為做的極為像人,祝覺路過的時候還覺著有些滲的慌,心裡想著過來買這種人偶的會是什麽人。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些人偶是買回去春祭時用的,到時候會有一個水陸道場,容夏城這邊有個習俗,那就是在春祭那天找一個人偶做禱告,將今世的罪孽,怨念,憤恨或者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願望寫在紙上放進去,然後再將人偶燒掉......哎~那不叫詛咒,他們這叫執念,燒掉這些執念就意味著‘放下’,來世便會有福報。”
身旁正有個導遊在給旁邊的人科普,祝覺也就順勢聽了些。
“這些人偶做的這麽像,應該很貴吧?”
有人問道。
“那得看你買哪種了,像是這裡的,500聯邦幣就夠好了,要是考究的,肯定要去專門的店裡買,聽說有些迷信的有錢人都是直接買的仿生人。”
“不會吧......智械法規定不能隨意損壞仿生人,他這買來就燒,如果被仿生人記錄下來,會在藍翼機械集團那兒報備,雖然不至於坐牢,但會有罰款以及信用汙點,以後被禁止購買仿生人。”
遊客隊伍裡還是有明白人的。
“你以為智械法是誰制定的?還不是有錢人,那些家夥可不會管什麽智械法。”
導遊似乎對於富人有著不少偏見,言語間對於有錢人的挖苦一直沒停。
祝覺跟著這群人走上天橋,穿過朱紅色的樓閣廊道,這並非是虛擬投影出來的“樣子貨”,而是真正靠著能工巧匠打造完成的建築。
偶爾看上一眼青鳥現在所處的位置,祝覺意外的發現上面的紅點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遠。
“祥豐餐館?有意思,居然會在這種地方......”
祝覺看著面前這家餐館的牌匾,之前在鄴城吃過一次,那時候秦成仁還說容夏城這邊的祥豐餐館才是最正宗的。
側過頭看了眼正停駐在這家店外廊道上的青鳥,摁下控制核心,正被幾個孩子圍著的青鳥振翅而起,落在祝覺的肩膀上。
沒錯,吳敬就在這家店中。
現在是下午三點,不論是在哪兒,這都是一個不上不下的時間,午餐太晚,晚餐又太早,因此店內的客人不多,偌大的廳堂,只有五六張桌席上坐著人,吃的還都是些清淡小食或是糕點。
找了個靠窗能被陽光照到的位置坐下,深冬時節的陽光可是稀罕物,現在這個時間,雖然已經沒了之前的金光燦燦,但橘紅色的陽光襯著棕色的桌板,倒是有著一種溫和感。
“客官要點什麽?”
帶著一嘴古腔,穿著也跟個店小二似的仿生人站在桌旁,邊說著邊給祝覺泡上一杯茶。
“你們這打星號的招牌菜,一樣來一道。”
祝覺打量著這仿生人,心想著藍翼機械集團雜這方面的技術實在沒得說,如果沒有太陽穴左右的圓環,普通人根本沒法區分這些家夥吧?
“好的,您稍等。”
仿生人店員接過菜單便撤了下去,祝覺則是開始打量旁邊的雕花木窗,順帶著開始思考自己待會兒要怎麽去找被藏到這家店中的吳敬。
殊不知他坐在桌邊看外邊的風景,有人卻在其它的地方看他。
只不過這情況與那首詩的區別之處在於前者是一首抒情詩,而到了祝覺這裡卻成了個懸疑故事......
祥豐店內的某處,有幾人聚在監視器屏幕前。
“你們確定就是他?”
穿著灰色長褂的老年人捋著胡須,手裡捏著個煙鬥問旁邊的人。
“不會記錯的,我還有小翠都見過他,就是這個人殺死的聖靈教的教徒,幸好有一個被我救回來了,否則線索就全斷了。”
聶青竹指著屏幕上正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宣紙團展開的祝覺沉聲說道。
“他找到了我們的據點,要不要想辦法把他......”
女孩打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個機械護臂,擼起袖子便準備戴上。
“不急,你們剛才說他殺死了聖靈教的人,這足以證明他跟這個邪教沒有勾結,估計跟我們一樣,都是想要消滅這個邪教的人,他之前追青竹,有可能是將他當成了聖靈教那些人的同夥,之前是誤會還能解釋,你現在出去動手,那就是真結仇,更何況現在店內還有客人,你想把警察也引來?”
嘬了口煙鬥,老人接著說道,
“店裡還有幾桌客人......劉承,你待會兒去門口掛個歇業的牌子,別讓新客人進來,等這幾桌客人走了,我們再去會會他。”
裡邊的人一直在商量,外邊的祝覺卻是將心思暫時放到了面前令人眼花繚亂的菜肴上。
到底是容夏城的老店,這邊的菜肴比起鄴城還要更地道些,當然,這其中或許有一些祝覺的心裡作用,但這菜確實好吃。
從吳瑞家中搜出來的紙團就放在手邊,紙質有些像是作畫用的宣紙,想想也正常,吳瑞本身就是一個塑像館內上油彩的人,如果沒點繪畫方面的底子也乾不了這事。
這張紙上也正是一副畫,只不過內容很是古怪,表面上看起來十分抽象,大片的塗黑,隱約能看出上面有一個人形,背後生著一隻獨翼,身上又有些棘刺形狀的東西。
“結帳!”
旁邊那桌客人的聲音將祝覺的注意力從剛端上桌的油爆大蝦拉回來,扭頭看了眼,整個飯館裡空空蕩蕩,不知不覺間,除了祝覺外,這已經是最後一桌客人了......
看了眼時間,快到四點,視線轉向門口,看到有人正在門口送客,等幾個客人出去便關上門,陽光從雕花門窗間投落,那人的面孔就藏在這明暗不定的門板後邊。
視線再轉,右側的廚房門口正有個老人提著一把紫砂壺慢悠悠的往外走,身後還跟著兩個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年輕人。
一男一女。
“看來能省不少事。”
將武器匣往自己的身邊靠了靠,再把懷裡的風鈴抱到身邊,祝覺之前還在想怎麽去追查吳敬的下落,現在看來反倒是他們忍耐不住。
“這位先生,不知道店裡的菜肴合不合你胃口?”
老人上前來慢慢悠悠的先給祝覺斟了杯茶,一股清香隨著茶水的蕩漾彌漫開去。
“我很滿意,如果不是一場鴻門宴的話,我想我會更滿意的......你根本就不是15歲吧?”
祝覺的目光掃過前方聚集起來的幾人,最終在旁邊那個女孩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很是嚴肅的問道。不可名狀的賽博朋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