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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名狀的賽博朋克》第八十六章 嗯
黑天鵝開車抵達目的地之時,看到的是門前玄關外雙手耷拉在膝蓋,低頭坐在階梯上的紳士。

街道上成片的裂紋,嵌著碎片的燈柱與草坪上被雨水衝散的血漬她自然也看見了。

“發生了什麽?”

視線回到紳士身上,黑天鵝快走幾步上前來問道。

“風鈴剛才來過。”

指點著身上的傷痕,紳士的聲音有些沉悶,就連呼吸聲都有些艱難的意味,又接著說道,

“跟我之前想的一樣,那是個難纏的家夥,不僅實力強大,人長得還帥就連他的寵物都要比別人的強上百倍。”

“風鈴?他怎麽可能知道這我沒有背叛您!”

對於那個年輕人,黑天鵝的印象並不深,畢竟從頭至尾兩人見面的時間也沒超過一小時,而她也沒心思去注意一個必定會在未來死亡的人,可紳士竟然說他來過這,看這模樣,兩人之間無疑爆發過戰鬥。

紳士的住所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他本人,還有一個就是平常給他充當司機和保鏢的黑天鵝,前者被襲擊,出賣這個情報的人是誰?

心念轉動下,黑天鵝才會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改口,生怕紳士誤會什麽。

“我知道,你要是背叛我,這一趟你就不會來,而我也不會給你站在這跟我說話的機會,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我知道的”

黑天鵝不太明白紳士言語中的意思,這時候卻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有些尷尬的附和了一聲,注意到紳士的傷勢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便又接著問道,

“我帶您先去找私人醫生?”

“風鈴還沒死,他現在也是重傷,走不遠的,絕對不能讓他逃跑,否則以後再要殺他就麻煩了,我被他偷襲,現在狀態不行,私人醫生那兒我自己會去,但殺死風鈴必須得靠你,東南方向!”

一陣劇烈的咳嗽,紳士抬起微微顫抖著的左手指向偷襲者逃跑的方向。

盡管對紳士沒能殺死風鈴這一點有些疑惑,黑天鵝還是果斷起身準備追擊。

“等等,那家夥很可能還有同夥,你拿著這個,它能提高你的戰鬥力,暫且先借你用用。”

紳士手中捧著一團不斷流動翻滾的沙礫遞向黑天鵝。

後者表情一滯,目光定格在沙礫上,對這種特殊生命體黑天鵝顯然有所忌憚正常人對這種玩意兒都會聯想到某些不好的存在。

畢竟不是每個寄生體都能讓人從一個絲變成超級英雄的同時還能幫他泡妞。

更何況對於紳士的性格,黑天鵝自問沒人比她更清楚,她有些擔心這是紳士想要殺死自己的手段。

“你還在等什麽,等我死在你面前嗎?”

紳士沉下臉怒喝,頓了頓,又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要殺你,我還用不上這寶貝!”

掃了眼紳士的表情,看不出什麽異樣,黑天鵝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伸手將沙礫接過去,她知道這團沙礫自己不接不行。

於是不出意外的,碰觸的瞬間,沙礫便全數通過手臂融入她的身體。

“這,這是”

茫然的看著在短短幾秒內又變的空無一物的手掌,黑天鵝驀然感到脊背湧上一陣涼意。

再度看向紳士,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又讓她連連後退。

前一秒還重傷著的紳士,此刻周身卻有一層黃沙逐漸退卻,最終顯出一個有些熟悉的年輕人的模樣。

“清道夫的子體,我用來控制你的東西。”

恢復本來面貌的祝覺直起身,輕描淡寫的說道。

風鈴從一旁的陰影跑出來重新回到他的懷裡。

大晚上的,

又是下大雨,祝覺實在沒心思跟人在雨中糾纏,所以早早的靠著清道夫變成紳士的模樣坐在這等著。三言兩語便達成自己的目的。

“紳士先生呢!”

眼前的景象令人難以置信,但黑天鵝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噩夢,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說話的同時身形暴退,大聲質問。

“你剛才不是已經看見他了麽現在他的東西都歸我了,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

拇指與中指一撮,輕巧的響指,黑天鵝身上的沙礫立刻變化成一段沙蛇纏裹其棕褐色的脖頸,祝覺向她招招手,又說道,

“別這麽緊張,我無意殺你,紳士是知道的太多,我容不下他,而你知道的不多,卻也不少,正是我需要的幫手。”

脖頸上愈發收縮的沙蛇令人喘氣都有些勉強,黑天鵝的視線在街道和草坪上一再停留,臉色變幻不定。

她是紳士的下屬,雙方的從屬關系已經保持了幾年,倒不是說兩人之間有什麽忠心耿耿的情結或是更扯淡一些的戀人關系所以感到為難,而是因為紳士這些年居於上位的手段切實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少印記。

一方面黑天鵝還沒適應眼前的狀況,生怕眼前這人突然又變回紳士的模樣,告訴她之前不過是個考驗,另一方面突然讓她背叛紳士轉投到一個幾天前還不過是一個新人的手下,這哪是那麽容易接受的事情。

人心總是複雜的,更遑論是黑天鵝這種在所謂的爍金銀行旅行團裡做了幾年二五仔的人。

對於黑天鵝的遲疑,祝覺並不奇怪,要是對方二話不說“納頭便拜”,別說是黑天鵝,他自己都不信,甚至會反過來開始思考要不要問完話將黑天鵝也處理掉。

當然,既然想到這份上,眼前的這種狀況祝覺自然預料到了,至於如何打破這個僵局,他也早有準備。

上去勸勸人家?

他還不至於那麽感性。

幾分鍾前剛乾掉人家的老大,現在裝好人實在不合適,所以祝覺的方法更簡單些,只是重新打個響指。

嘭!嘭!嘭!

周邊的路燈連同草坪上的照明燈便在同一時間爆裂。

這幾聲異響不出意外的吸引了正在糾結的黑天鵝,黑暗中的她猛地抬起頭,,周圍雨幕中的風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多了一股奇異的響聲,像是某種野獸充斥著威脅警示的低吼。

她跟紳士一樣,在幻夢境這些年,精神上的鍛煉從沒有停過,相較於常人,她能察覺到的更多,集中注意力之後瞬間便覺得有什麽地方發生了變化,茫然四顧,意外發現左前方本該飄零落地的密集雨線在她的眼前停滯不,不能簡單的說是停滯,而是有什麽東西出現在那裡,將雨幕扛起。

是什麽?

銀色紋路一再閃現, 有時是猙獰面容,有時是銳利爪牙,並非是全然的面貌,僅僅只是一鱗半爪在雨中閃爍不定,那股難以名狀的威勢依舊令黑天鵝整個人的精神都陷入了極大的震顫當中,更讓她無法理解的是這隻突然出現的不可名狀的凶獸只是在她身旁徘徊了一圈,徹底擊垮她的反抗意志後不再有任何行動,而是施施然的走向前方玄關處的年輕人身邊。

那隻跟在年輕人身邊的銀灰色貓咪便湊到它身前去打鬧著,仿佛是見到自己的“大佬”一般,很是興奮。

還能說什麽呢?

最終只是無力跪倒在地。

黑天鵝知道,紳士的精神意志遠做不到這一點,所以眼前這人確實乾掉了自己的老大,而她,更不可能與這樣的存在相抗衡甚至連一絲反抗的意志都難以升起。

癱了幾秒,黑天鵝又掙扎著起身,走到雙手環抱在胸前,沉默著站在玄關階梯上的祝覺面前。

兩人本就差著些身高,此時祝覺又在階梯上,於是黑天鵝的頭頂大概也就隻到祝覺胸口的位置。

“嗯?”

祝覺先開口,沒什麽實質性的內容,只是一個鼻音較重,語調偏向疑問的字。

“空間門在華夫山莊。”

這就是黑天鵝表示誠意的方法,其實她在走過來的時候也想過要不要往地上一跪,宣誓效忠什麽的。

但一來這麽乾實在有些丟人,她好歹也是要尊嚴的,二來現在這年代估計也不流行這種“複古”的方式,思索之後,決定乾脆就將自己知道的最大的秘密說出來。

“嗯!”

又是一個字。

這一次語調向下,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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