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使得祝覺的意識瞬間脫離“零”組織成員的潛意識並且瞬間進入了另一段記憶。
那是趙啟林從603號房間內帶出來的關鍵記憶。
按照夢詢狀態下在外部連接的特殊機器的幫助,他與趙啟林在脫離夢境之後便會立刻感受到這段記憶。
起初是短暫的失重感,隨即眼前逐漸浮現出朦朧的昏暗,祝覺能夠確定自己沒有閉眼......只是雙眼上蒙了一層黑色紗布,這可能是為了守密或是某種儀式的必備品,而透過這層紗布上的一些細小空洞,隱約能看見周圍還有不少人。
這一次不是夢詢時的第三視角,祝覺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已經被限制住,而他所在的軀體則是自行往前走,這意味著他現在應該是以被他們抓獲的這個“零”組織成員的視角在觀察著一切。
走了大概有2分鍾左右,祝覺默記著步子,走出了大概一百多米的距離,前方隱約有光線出現,它們並不是成片的出現,而是以光柱的形式每隔一段距離出現一截,在地面留下人頭大小的圓斑。
越過這些透明的光柱,祝覺能夠從中看到大量飄飛的粉塵,由於是記憶的緣故,皮膚對這些光的感知並不存在,但祝覺仍舊意識到這些應該是陽光,那種獨特的自然質感燈光無法模仿出來的。
借著光亮,他同時也略微看清了周圍的情況,灰白色的石質層面,沒有任何人為加工的痕跡,某幾塊地方甚至還有些凹凸不平以及昆蟲爬行過後留下的黏液痕跡。
這應該是在某個天然形成的隧道當中,距離地表很近,但應該不會是在平地上,否則這種隧道未免過於明顯。
或許是在某處的山脈還是說別的一些高原之類的地形......
緊接著又走了一段路,祝覺注意到前方開始出現真正的光亮,兩側牆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可以放置蠟燭的鐵架台,只不過現在上邊放置的卻是一個個圓形光球用於照明,即便如此,祝覺也能從中推斷出這一處地方可以說是相當古老。
轉過一個拐角,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龐大的石廳,有些像是紳士隱藏在華夫莊園內別墅下的空間門所在的地下石窟,只不過眼前這個佔地面積顯然是後者的近十倍!
有些奇怪的是這個寬敞的石廳當中並沒有想象中的器物擺設,除開以某種規律站著的人外並沒有其他人存在。
祝覺的視線......也就是女人的視線先是在頂部風化剝蝕嚴重的壁畫上稍作停留,不是遠古時期的粗陋畫面,也不像是近現代的藝術畫作,整幅壁畫初看之下的色調極為陰鬱,內容則是些似是而非的東西,發光的圓球,蚯蚓似的長條形軀體填滿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版面......至少祝覺無法明確的去區分出什麽。
而這個女人再看到那副畫面時身體卻出現了明顯的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動,以致於嘴裡用一種古怪的語言開始念叨起令人聽著便覺得惡心內容。
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左側腳步響起的同時,女人的視線便已經轉過去。
剛才在素子的畫像中看見過的那個穿著長袍的老人!
此時的他手持著一根頂端鑲嵌著數枚寶石的法杖,獨自一人走在廊道的中央,左右兩側盡是躬身的教徒。
祝覺的視線跟隨著他來到那兩扇門前。
高約十米,寬近5米的石頭大門就嵌在石壁當中,祝覺不知道這是怎麽做到的,但門上的晦澀浮雕以及各種詭異的咒文足以證明它並不簡單。
身形重新直立,視線得以越過老人望向大門裡邊的情景。
因為黑色紗布的遮掩,能夠看到的東西不多。
一張形狀不規則的寬大石桌周圍,包括剛進去的老人,已然站了六人,他們各自似乎都有自己的特定位置。
從這種情形上來看,這些人的地位似乎也是極為相近的,那名發動鄴城大災變的老人並不是“零”組織的首領,而是類似於長老這樣的職務?
假設這個猜想成立,這是否意味著此刻站在石桌周圍的人都是能夠獨立發動鄴城災變的人?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在腦海中出現,前方的大門卻是在緩緩閉合。
意識消散回歸前的最後一刻,祝覺仍舊盯著那些衣著打扮似乎是在遵照著某種形態的人。
有人像音樂家似的揮動著雙手高聲闊談,有人雙手倒持長劍保持沉默,還有人赤裸著上半身,頭頂的飾物看著璀璨奪目......
零組織遠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
......
“嘶~”
重新睜開眼睛的祝覺因為腦海中的刺痛感倒吸了一口冷氣,素子之前所說的自殺會帶來一些負面影響可不是說笑的。
只不過祝覺多少也習慣了這種暈眩感,緩兩口氣便將狀態調整回來,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目光怪異。
很顯然,趙啟林並沒有隱瞞在夢詢過程中發生的事情。
趙啟林醒來時說的話著實驚到了素子,她甚至有一瞬間後悔讓祝覺參與這一次的夢詢。
論公,祝覺在答應資本合作後對義盟可以說是意義重大,要是在這裡出現問題,她無疑是要承擔責任的。
論私,祝覺曾答應過要幫自己尋找《玄君七章秘經》流落在外的殘卷,素子可不想就此失去一個靠譜的合作夥伴。
“祝覺,出現在5樓的人究竟是......”
能夠出現在別人的夢境當中,甚至是強行壓製別人意識的存在,這可是從未在夢詢中出現過的情況。
“一個來歷比較特殊的意識而已,不用太在意,我頭有點暈,先休息一會兒,你忙你的。”
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祝覺知道素子不會追問,因為後者清楚的知道在很多人身上聽起來很無稽的事情在祝覺這兒並不少見。
事實也確實如此,素子意識到祝覺不願意談論夢境中,也就沒了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而是回過頭誇獎及各個義盟成員幾句就讓他們回去休息。
於是地下室內又只剩下兩人。
夢詢的專用機器關停後仍有些輕微的噪音,幾根線纜表層有光波流過,速度越來越緩。
“你的精神損傷很大?”
擺弄著記憶提取機器,將從趙啟林手裡得到的芯片安放進去,再戴上它之前,素子想了想還是問了句。
並不是為了探知些什麽消息,純粹是出於朋友的關心......
這種感覺有些奇特,素子很少有情緒波動,哪怕她的大腦依舊是正常人類,全身性的義體改換和在容夏城內數年的機械人偶生涯讓她在這方面退化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
以致於現在連普通的關心別人的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來都令她自己感到奇特。
“夢境裡出現的家夥不是敵人......嘖,也說不好,總之是個比較特殊的存在,他告訴了我一些信息,很特殊的信息,與其說是精神損傷,倒不如說是因為他的那些話讓我有些疲憊。”
這一次的夢收獲好壞參半,沒有得到實質上的好處,但老祭司提供的信息卻是給祝覺指出了一個新的方向。
做個簡單的時間推算,洛貝林得到面具的時間是在幾年前,也就是說石頭修道院當中的老祭司在當時仍舊活著,而老祭司在夢境中提到了自己“在幻夢境中20年的修行”,再加上意識被黃色絲綢面具侵蝕的時間,整個時間跨度往少了說也有近30年!
而這個老祭司在這段時間裡通過某種特殊的途徑發現了現實世界即將要的災難,這無疑是一個正在被實現預言,既然如此,他所提及的尋找幻夢境當中的神明以及目前仍被放置於石頭修道院某處床底的物品,是否可以判斷為有一定的可信度?
腦海中盤桓著這些問題,祝覺看著旁邊準備戴上記憶提取器的素子,出聲問道:“你能在看完視頻後立刻得出信息嗎?”
“恐怕不行,分析情報是一回事,從寬泛的內容中獲取關鍵信息則是另一回事,而且很多時候我還得對某些特殊的地方進行二次分析與考證,畢竟就算是回憶也可能有些地方並不那麽真實。”
素子的分析能力是強,但還沒到在看過一整段“視頻”後就能夠立刻知道這其中哪些是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我就先走了,有些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祝覺說完也不多停留,帶著風鈴便自顧自的離開了地下室。
“我會對夢詢得到的記憶進行分析,有新消息之後在聯系你?”
“沒問題,到時候別忘了就行!”
素子沒有阻攔,只是看著祝覺擺著手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末端,轉過身戴上記憶提取器,開始回顧那段特殊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