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的詢問,小狐狸懶得理會,隻送了一個眼神:你會死得很慘。
“他們自詡佛家之人,應該從不殺生吧……”江流語氣逐漸弱下,看向少林寺目光,默默選擇從心。
不是怕,隻是水火無情,害死無辜之人就過了。
離開少林寺,江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獨孤求敗的劍塚,據說……似乎在襄陽附近?
江流並不確定,隱約記得哪本小說有提到,但不管真假,總歸要試一試、找一找。
並不是要求高,執著絕世神功,而是現實與想象完全兩碼事,以前看小說、影視劇,跟著主角視角,滿大街都是武功秘籍,真正來到武俠世界,壓根不是那麽回事。
但凡武功秘籍,就算那種爛大街貨色,也不是普通人能夠得到的,無一不被各自掌門、家主珍藏,只允許自己門人習練。
甚至,江流已經考慮,是不是找個門派加入……
“這個,或許真得提上日程,再這樣無頭蒼蠅般亂撞,估計得老死在路上。”
這樣想著,江流再一次啟程,令他發毛的是,前腳踏入某一城池,突然看見一道熟悉身影。
想也不想,江流轉身就走,但不知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剛一轉身,就發現後路被堵。
江流滿臉無奈,看向前方少女。“我說,你該不會一路追蹤著我吧?”
少女明眸皓齒,生冷著臉。“你倒是會跑,躲了這麽久。”
江流被對方的耐心嚇到,也明白:這事一日不解決,再無法安寧生活。
搖了搖頭,江流直問。“你真的……那麽想要我的命?”
“是!”
少女也不遮掩,直截了當回答。“這一次,你絕無逃跑機會。”
“我知道,今天穿衣服了嘛。”江流擺了擺手,隨即好奇問了一句。“你應該是……黃蓉?”
“你怎麽知……”
少女下意識回答,隨即反應過來。“我叫什麽,關你何事!”
“居然……真是她!”
心中雖有猜測,但得到準確答案,江流依舊驚了一下,黃蓉可不止東邪之女,更重要的是,她是這個世界女主。
好吧,不論哪個身份,對江流來說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對方會武功,並且與他不死不休。
少女,也就是黃蓉,似乎顧忌此地人多,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反而看向江流。“要想少吃苦頭,老老實實跟我走。”
走?
江流忍不住笑了,果斷搖頭,他不傻,當機立斷怒吼。“黃蓉,你貴為桃花島主女兒,但不能因為我無意看了你身子,就肆無忌憚追殺、欺凌我、折磨我。
這兒是大宋天下,你的眼裡,難道沒有一點王法嗎?
就不怕,引起朝廷震怒,東海被圍麽?”
江流的臉,不可能那麽大,別說兵圍東海,就算當街被黃蓉砍死,官府都不愛搭理,十有八九睜隻眼閉隻眼。
俠以武犯禁,不是說說而已,當官的權勢滔天,可也不願得罪武林人士,指不定哪天就人頭落地。
當然,這隻是一面,另一個角度看,官府與武林關系:麻杆打蛇兩頭怕。
官府怕麻煩,不願惹上武林,武林面對官府,同樣心懷畏懼。
一句話,你丫再能打又怎樣?
真敢明目張膽開罪官方,朝廷分分鍾派出大軍,碾壓死你,就算輕功無敵,可老婆、孩子、親人呢?
一個株連九族,全得涼涼。
聽到江流怒吼,黃蓉臉色瞬間一僵,目光看向周圍人群,最後恨恨盯著江流。
沒錯,江流完全不按規矩,更不要臉,光天化日,密密麻麻人流,直接曝光黃蓉隱私。
黃蓉雖是黃藥師女兒,可她終究是宋家子民,對官府懷有敬畏之心,就算她爹爹,都不敢明著與朝廷作對。
被黃蓉殺人目光盯著,江流一點不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大步踏前,裹挾著群眾之力,毫無畏懼站在她身前。“黃蓉,我的罪責自有國法操辦,就算按律當斬,也應該壓上刑場,你,憑什麽殺我?
在這裡,眾目睽睽,無數百姓幫我作證,我要是某天暴斃、身死,凶手,一定是你,黃蓉!”
江流演技很精湛,將委屈情緒發揮得淋漓盡致,更重要一點,則是話裡透出的內容。
群眾,其實很容易被蒙蔽、煽動,他們的眼睛,不一定是雪亮的,而所有人類都有一個共性:同情弱者。
黃蓉,桃花島少主,東邪黃藥師之女!
諸多身份壓身,真相是什麽,早已沒幾個人去管,聽完江流一面之詞,自發腦補--刁蠻千金,仗勢欺人,殘害弱小男子。
更重要一點,這裡是古代,是理學橫行的宋國……
“有什麽大不了,不就是被看光,嫁給那小子不就得了!”有人開始打抱不平,就算始作俑者江流聽了,都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感覺。
“對,反正都被看了,這輩子除了那小子,誰還敢娶你,最好處理方法,不就是嫁給他麽?”有人點頭附和,並且為找足了理由。
不怪民愚,只因時期特殊,百十年前,靖康之恥歷歷在目,所有人,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都對女子貞潔十分敏感。
江流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甚至偏離了初衷。
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無法理解,金國在北宋、在皇宮,所做下的滔天罪孽,對宋朝子民尊嚴,造成多麽大創傷。
眾口鑠金!
黑壓壓人群圍著,少女面色逐漸蒼白,各色各樣難聽話語,讓她瑟瑟發抖,成千上萬手指指著,更讓她不知所措、頭暈目眩。
看到這幕,江流後悔了,他想阻止,卻毫無用處,任何言語都顯得慘白無力。
掘堤易,堵洪難。
這是‘勢’的力量,除非積壓情緒宣泄一空,不然無人敢阻,也無人能阻。
江流不知道這些,唯一能做的,隻有迅速護住黃蓉,讓她不被失去理智群眾傷害。
砰!
有人拿腳踹,江流後腰發麻、疼痛無比。
呸!
有人吐出唾沫,江流後背濕透,惡心之極。
*
更有難聽咒罵,如茅坑上蒼蠅,聞之作嘔。
這些,江流沒空理會,看著身下絕望少女,他知道必須做些什麽,可最終發現,他什麽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或許隻有豁出命,盡量多的抵擋傷害……
……
漸漸的,落在身上拳腳,變得稀松,耳邊刺耳嘈雜,變得安靜。
最終,大街上再無一人,只剩,一片狼藉遮蓋的‘垃圾堆’。
雞蛋、爛菜葉、蘿卜、臭鞋……應有盡有,江流感覺在地獄走了一遭,更別提真正受害者黃蓉。
推開埋在身上各色‘垃圾’,江流艱難撐起身子,抱起昏死的黃蓉,看了眼,窩在懷中小狐狸,江流表情要多苦就有多苦。
自作孽,不可活啊……
沒敢在城裡多呆,江流朝城外逃離,就算被黃蓉一劍殺死,也不敢再有一絲怨恨。
以前,他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罪不該死,現在,真覺得自己真該死。
找到一處隱蔽、無人煙清潭, 江流直接跳了下去,一身惡心泥濘,死亡都沒有這麽可怕。
冰冷潭水刺激,黃蓉幽幽回神,眼裡沒有仇恨,隻有冰冷與麻木。“你現在,很滿意吧?”
江流沒敢接茬,默默將內襯撕下,用潭水浸濕,老老實實幫黃蓉仔細擦洗。
“呵!”
黃蓉冷笑,卻不製止,就這麽任憑江流擦拭,始終麻木看著。
一段時間過去,江流停下,尷尬的收回手。“下面……你自己來吧。”
瞥了眼自己衣裳,很髒,黃蓉依舊沒動,冷笑。“又不是沒看過,怎麽,膽子被狗吃了?”
江流最怕這個,身體受傷,傷口愈合便基本沒事,哪怕留下疤痕,也不會對造成太大影響。
心靈受到創傷,可完全不是這樣,做為現代人,江流十分明白各種心理病。
歎了口氣,江流坦然開口。“我知道,這次我做過頭了,是殺、是剮,隻要你高興,便死得不冤。”
黃蓉臉帶嘲諷。“想死?”
“不想!”江流老實交代。
“我不殺你。”黃蓉面色平靜。
江流無奈。“為什麽?”
黃蓉詭異一笑,絕美的臉上帶著歇斯底裡瘋狂。“以前,我隻想殺了你,現在,我要讓你,活在恐懼中,死在絕望下。”
江流一顫,看著眼前黑化少女,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她有個爹,叫做黃老邪。
一個黃蓉,就能輕易按死江流,再加行事風格邪異、性情狠辣東邪,不管怎麽拚死修煉,這輩子,注定隻能在驚恐中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