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島的人們,繼續著他們的生活。
……
“喵~!”
“‘獅王’,‘火龍’!不要打架!不……”
可憐戈爾丁,堂堂的大海盜,凶名赫赫、讓小兒為之止啼的大海盜“海上的章魚”,他能阻止兩個海盜團的火並,對兩隻貓咪之間的對抗卻無計可施……
雖然黑貓“獅王”已經被送給了少女,但少女臨行前並沒有把它帶走,她打算任務結束之後再正式養它。
而大紅貓“火龍”呢?已經迫不及待的在宣誓自己才是這兒的“主人”了。
黑色的“獅王”和紅色的“火龍”上躥下跳,把戈爾丁的餐桌攪了個翻天覆地。鍋碗瓢盆灑落一地,連戈爾丁額角上都多了醬汁的痕跡。
“快回來啊,維多利婭……”
……
大領主馬茲杜爾的宮廷中。
間諜修女正在向主子匯報著雲上來客的情況
大領主馬茲杜爾是一位貌似慵懶的人,看上去至多不過三十歲,靠著寬大的椅子背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然而……在此之前,任何小覷他的人,都敗在這位“螺島蜘蛛”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下。
“雲上來客?‘章魚’?”他用食指指節扣著自己的腦袋,陷入沉思。
……
未來,誰也說不準。
島上。
歌特被麗琴妲皇后用她的秘儀戴上了簡單的封禁,對此,歌特倒是坦然接受。
只是似乎是古魔網不夠穩定的緣故,歌特帶著那鐐銬有種受到輕微電擊的感覺……
而“永恆之血”昏迷不醒。他的傷勢並不嚴重,只是體力透支得厲害。
眾人就這樣聚集在海盜島的沙灘上。
海盜們依舊不敢靠近。
……
少傾。
帕拉梅德斯先生黑袍飄飄,從空中緩緩落地。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平和,但少女卻直覺性的認為他心情還不錯。
“老師你來的真慢……”歌特嘟囔。戰鬥結束之後,他們就收到了帕拉梅德斯先生的通訊。
帕拉梅德斯先生歎了口氣。
“從你們大打出手到我降臨此地,總共隻過去了十五分鍾,”偉大的黑之主一本正經的回應學生的抱怨,“即使是你的飛船都未必有那麽快。再者,能在這雲下世界快速移動的也就……我,還有情況特殊的少數人而已。我甚至不能把你們直接弄走,所以你們還得用那艘船。”
“你需要解釋一下。”麗琴妲板著臉說,依舊用“災厄之刃”抵著歌特的後腦杓。
“那種事情我自會知無不言。但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處理。”黑之主說道。
他用手一點,“永恆之血”的身體自動漂浮了起來。
“約翰,你的船先借我,”黑之主吩咐,“維多利婭,跟我來一趟。我們升到能感應雲海的地方去……用這古魔網也能做到,但安全起見還是運用更穩定的法力源頭為好。”
“你想做什麽?”麗琴妲警覺的說,“我們也要跟著……”
迪米看了一眼少女的表情。她一副“我早就知道會如此”的樣子。
“別管了,母后。”迪米說道,對著母親搖了搖頭,然後轉向少女。
“維多利婭?”
“嗯,”少女點點頭,“是好事,很快就結束了。到那時候,我再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你。”
在純白之戰爆發之前,自己就開始策劃了。如果不是戰爭突如其來,說不定在雲上世界自己已經完成了。
“概念轉移”。
“我明白了。我會在這兒等著。”
只有麗琴妲皇后依舊是顧慮重重的樣子。
“但你這位……”她說,指了指歌特,“寶貝徒弟得在這兒做人質。”
“當然,”黑之主說道,“你也沒什麽意見吧,約翰?”
歌特眨巴下眼。自己還有什麽選擇的余地嗎?
“我……按您的旨意行事。”年輕的法師苦笑。
“迪米,你們正好去安撫一下可憐的雲下住民們。他們已經被你們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少女說道。
迪米點頭。
“如此甚好,”黑之主露出微笑,“我們走吧。”
……
很快。
飛船的控制室裡。
帕拉梅德斯先生和少女並肩而立。帕拉梅德斯先生早知道這艘飛船的存在,還給少女解釋了一下——然後他發現根本用不著解釋。
這個宇宙外來文明的產物,少女想,按鍵的符號既不是地球符號也不是瑟厄蘭符號。
“你更喜歡科技造物一些?”黑之主問道。
“個人習慣。”少女言簡意賅的回答。
少許的沉默。飛船緩緩上浮,窗外除了視線無法穿透的雲霧,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一直在想……”
半晌,還是少女先開了口。
“嗯?”
“……我最初離開黑色浮空城的時候,您托歌特轉告我的那句話。”少女說。
“哪一句?”
“‘要保持想象力’,”少女說,“您不會忘了吧?”
黑之主笑了起來。
“我記得很清楚。是有這麽回事。”
“感謝您的提示,”少女說,“我更快的意識到了雲海能同時允許神、奧、秘三者並存的漏洞。雲海會給所有生物法術,卻只能‘看魂識人’。”
“說得好,”黑之主說,“但我不得不說,就某些方面而言,你的想象力還是差了一點。”
“哎?”
“比如,你為什麽不去試著和多個秘儀兵器訂約呢?雲海是規定一人只能用一種秘儀兵器,但你完全不受限制不是嘛?‘光明之世’和你相性極好,不用你自己進行儀式就和你訂約。其他相性稍差一點的秘儀兵器,你也可以自己主動嘗試下契約儀式嘛。說不定能成。”
“……”
你幹嘛不早說呢?少女心裡吐槽。
“我們快到了,”黑之主結束了話題,“我們準備一下。”
“‘概念轉移’的大魔法。”
……
黑之主在飛船的控制室裡畫了繁雜的魔法陣,讓這裡看上去多了些“科幻與奇幻結合”的味道。
昏迷不醒的“永恆之血”躺在魔法陣正中央。
“我隻負責前期必須由傳奇法師進行的步驟,以及提供精神力,”帕拉梅德斯先生鄭重的說,“施法的最後一環,由你來完成。”
“風險呢?”
“比全程都由我來進行風險更低。你和‘永恆之血’原本是形而上的同一;你有新的身份和身體,而他失去了記憶,從那之後你們的概念便產生了分歧。即使我們什麽都不做,你和‘永恆之血’也會越來越不同。”
“‘概念轉移’只是加速這個過程,是嗎?”
即使是“概念轉移”,也沒法強行直接把一個人的人格變成兩個。
但如今,卻是水到渠成,至關重要的一步。
“這看你這麽看待這個問題,“黑之主說,“對我們來說,你這次的概念轉移只是把從你身上剝離的‘男性概念’轉移給他,同時讓他能得到你過去以‘魏遠河’身份生活的記憶。”
宛若平穩行駛的河船,乘上了嶄新的風,向著大海挺進。
一旦大魔法的最後一步完成,少女將會成為更加純粹的女性人格,而“永恆之血”也會找回自己失落的東西。
“唔……希望他記憶起更多的東西後,不會再忠於尼古拉斯了。”
“這又不是奪魂術之類。還取決於他自己的選擇。但……不出意外,他對尼古拉斯的忠誠會有所削弱。”黑之主誠懇的說。
“從此‘光明之世’和‘永恆之血’將成為真正不同的兩人。”
“就像我那位別扭的大弟子,把自己整成了‘盡頭之日’和‘永夜法皇’一樣。”
“光明與黑暗的個體……我這邊倒是男性和女性的個體。”
“你們該如何彼此稱呼呢?”黑之主悠然道,“你們的樣貌相差太遠了。說是兄妹,很難讓人相信。”
“那我也要做姐姐,”少女說,“帕拉梅德斯先生……你看上去心情不錯啊。”
以前的黑之主可不會這麽開玩笑。
“讓我們開始吧,”黑之主清了清嗓子,“你親手執行最後一步,兩個人格的並立才稱得上完美。”
……
宇宙之外。
禿頂的位面旅者,臉上浮現出玩味的表情。
他的雙眼洞穿時空……看著瑟厄蘭世界的“未來”。
此時此刻,他清楚的看到了。
隨著黑之主儀式的進行,世界的未來,正在變得和過去不同。
禿頂人能看清宇宙的自然演化,若是沒有跨越宇宙的行者,他甚至能把所有平行世界的變化都盡收眼底。
即使有“一位”宇宙行者,他仍舊能憑著凌駕於大多數神明和科技造物之上的計算力,算出大部分可能的亂數。
但如今……
形而上意義上,僅有“一人”的宇宙行者,概念上化為了“兩人”。
亂數幾何級數增長,諸多平行世界中,甚至出現了連他都無法看清的未來。
“精彩的故事。”他自言自語。
是運氣好也好,歪打正著也罷。凡人的確是做到了……
……
少女不知道禿頂星人的情緒。黑之主已經退出了房間,隻留下少女為儀式劃下最後的句號。
“永恆之血”即將恢復他失去的記憶。
少女凝視著一動不動的“永恆之血”。
將心中的感慨壓在一邊,少女開始調動黑之主留下的龐大奧術能量。最後的緊要關頭,可不能出錯。
“從今往後……”
“你依舊是你,我依舊是我。”
“永恆之血,光明之世。”
“一切都會相同, 但一切也會變得不一樣。”
光芒淹沒了“永恆之血”的身體。
“想起了一切的你,會如何看待這個世界呢?”
“又會如何看待自己的存在呢?”
“我們來到這裡絕不是毫無意義。”
光芒愈發強盛,將少女也籠罩其中。
“願世界變得更美好。也願我們自身會更加幸福。”
“願在不遠的未來,我們能站在一邊共同作戰。”
“‘光明之世’,致意‘永恆之血’。”
少女引發法陣。
一切短暫定格,然後向著未知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