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台上,迪特弗德?葛雷克熙亞皇帝的身影就猶如一道金黃色的火焰。高高舉起手中的神槍“天儀”,迪特弗德三世皇帝將長槍指向遠方。
……
一處驛館外。
“我急需一匹馬,”一位戴著兜帽的男子說,“我……”
忽然,兜帽男子露出驚恐之色。
那是一顆冰藍色的奧術星辰。原本正在穩定運轉的星辰,突然偏離了自己的軌道,在男子頭頂上投射出水色的光芒。
一道金黃色的槍芒閃過。
男子撲倒在地。他原本是心臟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仿佛被長槍貫穿過一般的傷口。
入侵位面監獄,爾後選擇獨自逃生的秘儀戰士米特,死!
……
“不。”
一位女子驚恐萬狀的看著頭頂的冰藍色星辰。她才從位面監獄裡逃出幾個小時而已!
槍芒閃過。
女子跪倒在地,心臟已經被貫穿。
……
“迪特弗德!弗雷德裡希!”
正在原野裡奔逃的長發老者奧維爾?蘭道夫,對著天空怒吼。
若是取回自己的秘儀兵器,奧維爾?蘭道夫有信心擋下這一招。可現在,在奧術星辰淡淡的水藍色光芒下,他同樣無所遁形。
金色的閃光,也徑直擊中了他的心臟。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老蘭道夫依舊圓睜著雙眼,眸子裡滿是不甘心。
他還不知道他的兒子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
“流星之雨……?”目睹著這一切的哈恩伯爵臉上有著震撼之色,“不對。這不是流星……是陛下的‘天儀’。陛下終於……!”
一道又一道的火焰流光,劃過“繁星”籠罩的雪夜。
白色的雪。蔚藍色的星。金黃色的槍芒。三者交織在一起,將冬夜的帝都化作了一副壯美的畫卷。
前後不足一個呼吸。無論是跟隨裡昂入侵位面監獄之後選擇獨自潛逃的秘儀戰士,還是在位面監獄被關押多年,剛剛逃走的犯人……在“縛魔之主”操縱的星辰指引下,“天儀”準確無誤的貫穿了他們每個人。
在不到半秒的時間裡,“天儀”迪特弗德?葛雷克熙亞總計朝四面八方刺出了六十九槍。六十九道流光劃破天空,擊中了六十九個不同的目標。
剛剛還是帝國心腹之患的六十八人,就此死去。
……
只有一人得以在“天儀”之威下幸存。
“永夜法皇”仿佛金剛石鑄就的身軀救了他。“天儀”的攻擊擊中了他的身體。一瞬間的猶豫,加上遭到“天儀”的直擊,“永夜法皇”劇烈震顫的身軀終於露出了破綻。而對於力量和他完全相等的克利夫來說,僅僅一瞬便已足夠。
克利夫所打出,眾多光線中的一道,毫無阻礙的貫穿了他的身體。
“永夜法皇”幾近堅不可摧般的身軀沒有對這道光造成阻礙,而這道光對他也仿佛沒有傷害。可是,在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光線貫穿的瞬間,“永夜法皇”還是感覺到了,那能威脅到他生命的恐怖。
光的疾馳。光的閃耀。光的——破碎!
眼前的場景,猝然扭曲。
“咕!”
克利夫的光就這樣在“永夜法皇”的左胸炸裂。即使是再怎麽強硬的身體,也無法防備從自內而外的攻擊。化虛為實的閃耀光芒猶如極光的矛頭,刺穿了那無邊的永夜。
……
捂著自己的胸膛,“永夜法皇”微微喘息。他的嘴角逸出鮮血。他已經很久、很久沒體驗過受傷的感覺了。
即使受到“天儀”的直擊,“永夜法皇”仍舊沒有真正受傷。可當克利夫的光束接踵而至,這位堪稱鋼鐵之軀的幕後黑手,其不敗金身終於告破。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那束光就會摧毀他的心臟……
但克利夫卻停了手。
“克利夫,虛偽的家夥,”“永夜法皇”虛弱的說,“為什麽你剛剛不再次攻擊我?明明那樣就能給我最後一擊。是你不願旁人插手我們的戰鬥嗎?”
“不,”克利夫搖頭,“和孤獨而強大的你不同,我並不拒斥和我並肩而戰之人。我沒有繼續進攻,只是因為我判斷即你還留有反擊的後手。”
“永夜法皇”的嘴角露出笑容。他將手伸進了衣兜裡。
“說的對。‘盡頭之日’……”他說,“敏銳、難纏的家夥。”
在“天儀”的攻擊再次降臨之前,“永夜法皇”發動了手中隱藏的魔法卷軸。
“……?!”
以“永夜法皇”為中心,黑暗的暴風驟然爆發。克利夫不得不後退,看著面前的風暴越來越強,而“永夜法皇”就位於風暴眼中,居高臨下,漠然注視著自己。
他想逃走……克利夫驀地明白了。
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在克利夫後退的同時,肆虐的黑色風暴中,“永夜法皇”黑暗的身影已然開始逐漸隱沒。在被兩位傳奇人物鎖定的危急時刻,“永夜法皇”沒有依靠傳送門,而是不惜代價直接對自己所在的周遭進行完整的空間轉移。
“這一次,是你們贏了,”在身軀完全消失的一瞬間,“永夜法皇”的聲音克利夫耳邊響起,“你們做得不錯,‘盡頭之日’。”
帝國,終究比我預想的更加強大,“永夜法皇”心想。
“好好珍惜眼前的和平吧。這將是你們最後的休息。”
轟!
伴隨著一聲悶雷般的巨響,“永夜法皇”徹底消失在空間裡,裹挾著他的黑暗風暴也瞬間消散。
伴隨著罪魁禍首的離開,茫茫荒野中,頓時只剩下了克利夫一人。
……
滿天的奧術星辰已經消失。
身著白袍的彼得?克利夫獨自站在漫天飛雪中。他在剛剛“永夜法皇”站立過的地方走過,卻發現那裡受到“永夜法皇”黑暗風暴的肆虐,就連一株小草也沒有活下。
“‘永夜法皇’?”他喃喃自語,“何必呢?”
沐浴著黑暗,克利夫的心情無比沉重。是自己的傲慢釀成了這次的慘禍,他想。迪特弗德陛下,弗雷德裡希閣下……克利夫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們。克利夫並不奢求他們能重新接納自己,就像自己也沒有原諒老師的罪行一樣。
最後我還是什麽也沒能做到,克利夫想。最後鎮壓了禍亂的,仍然是迪特弗德三世和弗雷德裡希宰相,偉大的“天儀”和“縛魔之主”。無論自己是否在這裡,“永夜法皇”都還是會逃走。
那麽,自己又為何站在這裡?作為一個帝國的多余人,注視著自己搞出來的爛攤子?
倘若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彼得!”
銀鈴般的聲音,傳進了克利夫耳朵裡。他回過頭去:一位金色長發的少女正在那裡望著自己。
“碧娜……”
果然她已經被救出來了,克利夫想。可事到如今……自己又應該以什麽表情去面對……?
而碧娜卻笑了。她太熟悉,太了解自己的未婚夫了。和“永夜法皇”一樣,真正的彼得?克利夫也習慣於在人前壓抑自己的情感。可無論克利夫如何掩飾,碧娜也能感受到,克利夫那岩石般的表情下,所隱藏著熔岩一般的熾熱的心。
“碧娜……?”
不等克利夫有所反應,碧娜撲進了他的懷中。論講話,她可辯不過見識淵博的克利夫。那麽,就只要將感情傳達到就好。要讓他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在這片蒼茫的大地上,還有一個人,永遠在無條件的支持著他。
“……”
感受著碧娜的體溫,克利夫的心靈也終於漸漸寧靜下來。是啊……思考那麽多又有何用呢?只要碧娜還在這裡, 陪伴在自己身邊,自己就絕不是帝國的“多余人”。沒有任何力量能把他和碧娜分開。
“碧娜,”克利夫將懷中的碧娜又抱得緊了些,“對不起。”
過去的事情,終究不能改變。
那麽,至少坦然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
消隱身形的歌特、蓓薇兒和萊維在遠處看著相擁的二人。
歌特和蓓薇兒臉上都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這下好了,”歌特說,“萊維,我們之中沒有叛徒,一切都是那個‘永夜法皇’的陰謀。你感覺怎麽樣?”
萊維哼了一聲。
“我們的麻煩還沒結束呢,”他說,“甚至是‘永夜法皇’是怎麽重塑身體的,還得好好調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