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戈爾莊園。
數千人馬已經將位面監獄的入口圍了個水泄不通。就地駐扎的士兵們幾乎把整個恩戈爾莊園都變成了一座大兵營。可是,只能容五六名士兵同時通過的監獄入口就仿佛一道天塹,橫亙在焦急的大軍面前,讓他們不能前進半步。
當數位擅長防禦的秘儀戰士把守住關隘,再多的普通士兵也是枉然。即使施法者們出手,也無法保證人質的安全。數分鍾前,一位名叫蘭道夫的秘儀戰士走出位面監獄,告訴他們談判即將開始。緊接著,蘭道夫帶著他的兩名同伴,西裡斯和奧爾特同時出現,提出了他們的要求。
此時帝內部出現了分歧:有人認為這三位秘儀戰士不值得信任,談判必須等到他們的首領,裡昂納德?施密特出現的時候才能進行。而以哈恩伯爵為代表的另一部分人擇主張,只有率先展現出己方的“誠意”,才有機會摸清敵人的底線。最後,還是哈恩伯爵這一派佔了上風。談判終於開始了,可在雙方的關鍵人物都不現身的前提下,這更像是在無謂的浪費時間。
“永恆之血”帶著維克托回帝都了。迪米特奧焦急的在軍陣裡來回踱著步。按捺住內心的戰意,迪米深深的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只有預先得到了宰相通知的哈恩伯爵知道自己一方在等待什麽。盡可能拖延時間,等待宰相大人救出所有人質。然後,便是總攻的時刻——
夜,漸漸的深了。
……而宰相大人,也確實沒有辜負哈恩伯爵的期望。
幾名文職人員還在和蘭道夫他們“談判”。帝國的弗雷德裡希宰相,強大的“縛魔之主”從軍陣後方走了過來,身後緊跟著被救出的人質們。
蘭道夫等人的臉瞬間變得煞白。這怎麽可能……?
“爸爸!”傑西卡卻是直接撲進了哈恩伯爵懷裡。
“父親。”簡?哈恩簡單的向哈恩伯爵行了個軍禮。
“好、好,”看到兩個女兒都安然無恙,哈恩伯爵飽經滄桑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沒事就好。”
而迪米的精神也為之一振。他在人群中尋找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傑西卡的話卻傳進了他耳朵裡——
“爸,快想辦法救救維多利婭,”傑西卡急切的說,“她還困在……”
迪米臉色一白。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麽。不……他想。不應該是這樣……
而哈恩伯爵把目光投向宰相。他從未見過宰相露出這種悲傷和自責的表情。
“除了維多利婭,”宰相說道,“所有人都在這裡了。”
傳奇法師很久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了:想低下頭去回避別人的目光,特別是迪米的。
宰相知道在所有人質中迪米最重視的是誰。
“維多利婭,”簡輕聲道,“她是為了救傑西卡才留在那裡的。在宰相大人救出我們之前,她已經擊敗了‘喚雷’和‘黛’,但緊接著‘亂空’出現阻撓宰相大人,維多利婭把最後的逃生機會讓給了傑西卡。我……我們……”
簡不說話了。在那座位面監獄裡,還留著“破堅”和“沙之呢喃”兩位恐怖的藍海級秘儀戰士。維多利婭也別說擊敗他們了,就算是勉強躲藏逃生也……
鴉雀無聲。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般結局。
迪米的心沉甸甸的。有那麽一秒鍾,他真想什麽都不顧了:乾脆接受他們一切的條件,換取維多利婭的安全。可是……
他們都看著我呢,迪米想。我是迪米特奧?葛雷克熙亞。即使……即使最壞的可能性發生了,我也不能動搖。至少,現在,還不能。年輕的劍士咬著牙,明明焦慮的情緒已經湧上了他的臉,又被他咽回了心房裡。
“宰相大人,”當他重新開口的時候,即使是他自己也為自己的平靜而吃驚,“我們還能馬上再救出維多利婭嗎?”
“重新搭建通道需要時間。”宰相說。
“我明白了。”迪米點頭。
“發動總攻吧,”在一旁的“獵潮”說道,“宰相大人,您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帝國決不能被一群叛徒所要挾,”哈恩伯爵也說,只是聲音顯得沉重,“雖然維多利婭小姐的安全無法保障,但我們已經……”
“發動攻擊吧,諸位。”迪米說道。
宰相驚訝的看著迪米。
“人質們已經被安全救出。維多利婭……她是帝國的秘儀戰士‘光明之世’,”迪米的聲音在微微發顫,“我們應該相信,她能保護好她自己。既然她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保護其他人……想必她也已經做好覺悟了。現在我們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戰鬥吧,諸位。”
火把的光芒,在迪米身上搖曳著。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悲傷。
“說得好,迪米,”宰相笑了,“那就這麽做。”
帝國不會接受一幫匪徒的條件。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永遠不會。
既然攤牌時刻已到,那,便戰吧!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蘭道夫等三名秘儀戰士也明白,形勢已然急轉而下。
“西裡斯,奧爾特,”相貌俊朗的蘭道夫朗聲道,“看來,他們是不願再給咱們機會了。”
“可我們還能做一件事,”氣質有些頹廢的中年男子西裡斯此刻卻顯得極為決絕,“在裡昂納德大人和葛布哈特先生回來前,為他們守住這個關口。”
“哈哈……”穿著紅色短袍的禿頂男子奧爾特笑道,“我相信他們是有辦法的。不過,咱們這一戰怕是免不了了。”
“退後。”迪米對眾士兵下令。他的手已經按上了“天穹”的銀色劍柄。可是,他卻驚訝的發現,有幾道身影站在了他身前。
“你也退後,”哈恩伯爵的眼眸中精光閃爍,手中握著一把金光閃閃的戰斧,“這裡……是我們藍海級的戰場。”
三位藍海級站在了軍陣的最前方。
久經戰陣的“裂金”哈恩,俏麗的少婦“倩”多娜和神秘的“獵潮”。三位藍海級秘儀戰士一字排開,和對面的三人隱隱呈現對峙之勢。
“三位藍海級來對付我們?”蘭道夫笑道,“哈恩伯爵,我曾有幸見識過你的‘裂金’戰斧出手。今天……我想再見識一次。”他右手中出現了一面紅色的盾牌,左手則拿著短劍。
“多娜,想不到你居然肯來這裡,”西裡斯手執闊劍,淡然的直視著“倩”,“你已是帝都第一劍術名家,卻甘心默默無聞……在下於劍術也頗有些心得,還請容在下討教幾招。”
“‘獵潮’!”奧爾特呵呵長笑,青色的長棍高高舉起,“想不到我這輩子還能碰到你這樣的對手。哈哈,我也不求獲勝……能在這大庭廣眾下逼你亮出兵器,便是我奧爾特的勝利,哈哈……”
這三位秘儀戰士都只是青空級,可面對藍海級的對手,沒有一個畏懼!
六道身影,驟然動了。
哈恩伯爵的秘儀戰斧“裂金”,驟然劈在了蘭道夫的紅色盾牌上。蘭道夫身子一顫,勉強接下了這一擊。
“倩”多娜和西裡斯轉瞬間便已交換了六招。多娜連攻了六劍,可西裡斯的守勢近乎完美無瑕,將多娜的進攻悉數化解。
“喝!”奧爾特揮舞著青色長棍,主動向“獵潮”攻去,“獵潮”看似赤手空拳,身前卻浮現出層層水浪,擋住了他的攻擊。他是唯一一個戰鬥開始就用上秘儀的。
……
荒僻的空地上,三對秘儀戰士捉對廝殺。士兵們無不屏息靜氣看著這一戰,唯恐看漏了一招半式。
可是……
六人的動作,卻忽然停了。
那是漆黑的位面監獄之門。蘭道夫忽然察覺到了,從其中傳出的,人的氣息。
有人正在從門裡出來。
“是裡昂?”蘭道夫想。可是,穩妥起見,他還是躍向一邊。哈恩伯爵也沒再糾纏,而是和“倩”“獵潮”兩人同時後撤。六人各自遠遠退開,卻不約而同的緊盯著那扇黑暗的門扉,等待著來者出現。
然後,他們看到了。
披著殷紅色的戰甲,全身血跡斑斑,從黑暗之門中緩緩走出的少女。
她手中握著一把金色的陽傘。
蘭道夫瞪大眼睛。哈恩伯爵、多娜……每個人都瞪大眼睛。
混亂的軍陣前一片寂靜。傑西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迪米從遠處目睹著這一幕,臉上難掩激動之色。
少女一言不發,靜靜的向著己方軍陣走去。她似乎受了重傷,因而走的很慢。
沒有人去打擾她那緩慢而堅定的步伐。三位帝國一方的藍海級秘儀戰士,人群之中的宰相……都在提防著蘭道夫等人暴起襲擊。
少女的身軀搖搖晃晃。仿佛海面開裂一般,人群自動為她分開了一條道路。
迪米心中湧現出一股衝動,要將少女傷痕累累的嬌軀攬在懷中。
倘若她不用受傷該多好啊……年輕的皇子發自內心的想。
但他沒有這麽做。
維多利婭取得了一場偉大的勝利, 必須用自己的雙腳到達那個榮耀的終點。
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女身上。只有很少的人注意到,迪米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
至少……至少現在……迪米默默的想。
終於。
少女走到了宰相跟前。
弗雷德裡希宰相用複雜的神色打量著少女。
“傷的不輕啊。”宰相說道。
“我,‘光明之世’維多利婭,請允許我向您……”少女說,“匯報戰果。”
少女索性單膝跪了下來。這並不是出於什麽騎士的禮儀,只是因為她再也站不穩了。
“這些,是我從敵人手中繳獲的秘儀兵器。兵器的主人,已經悉數被我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