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
奧卡德浮沙城。
“有趣的文章,”尼古拉斯議長一笑,將“永恆之血”交給他的手稿丟在桌上,“但你最好改一改標題。”
“《論一對一決鬥的陋習在實戰中的負面影響》,”帶著面具的魏據理力爭,“哪裡不好了?”
“願意靜下心來去讀這篇論文的人,”尼古拉斯議長說,“無論他是老練的軍官抑或精通戰史的學者,早就知道你說的道理了。而那些會無腦發起單挑的將官們呢,他們是不會去讀一篇有這種標題,又這樣長的文章的。事實上,他們中有很多根本不識字。”
“您可以……”其實相比漢字,雲上大陸最常見的通用語文字已經很簡單了。大陸通用語在書寫上拚讀一致,“所見即所念”,每一個落在紙上的單詞都只有唯一的一種讀法,不要說和他原先的世界的漢語比,比英語都簡單了不少。
“總有人學不會,或者不願學的,”尼古拉斯議長悠悠的說,“我年輕的朋友——這個世界和你之前的世界不同。你的家鄉沒有雲海或魔網的恩惠。在我們這裡,人們可以通過修煉變得比其他人更強,擁有更強的表現欲情有可原。你要理解他們。”
“施法者並沒有把自己變成另一個物種,”魏據理力爭,“法師和牧師每天能施展的法術數量有限。就算是秘儀戰士,他們體力也不是無限的。施法者不能完全不依靠普通軍隊。普通人的偷襲,甚至簡單的人海戰術,依舊致命……實戰中只有弱勢的一方才——”
“這些你都寫在文章裡了,”尼古拉斯議長平靜的說,“我同意你文章的發表,但凡事得一步步來。”
魏歎了口氣,不再多說。在奧卡德傳播一個觀念是很困難的。自己原本還寫了很多文章——多數都是地球上現成的東西——但在奧卡德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不知那些自命不凡的埃裡奧斯人會如何看待自己的文章?
下次有找一篇符合他們胃口的玄乎文章匿名寄過去,魏想。
嗯……就那篇自己拿波普爾科學哲學為范版寫的《論可證偽性原則在奧術和神術區分中的應用》好了。
此刻的他完全沒有想到……這興之所至的做法,會變成他和“另外一個穿越者”接觸的手段。
阿爾塞納惴惴不安的看著少女打開疊的整整齊齊的稿紙,開始閱讀那篇讓他為止驚歎的文章。
那位神秘的作者說,“光明之世”和自己是學問上的同僚,只要把文章帶給這位尊貴的小姐,她一定會產生極大的興趣,甚至開始大力推介這篇文章。
阿爾塞納先生對此深信不疑。
就憑手上有限的線索,他實在想不出,那位神秘的作者是誰,和“光明之世”有有什麽聯系。
可借工作之便和這位文武雙全的才女攀上關系,阿爾塞納也不會錯失這種到手的機會。
誰會反感結交未來的傳奇秘儀戰士呢?
……
“是什麽啊……”少女起初還笑吟吟的。
但很快。
少女的表情沉了下來。她飛快的翻閱著手中的文章,臉色變得鐵青。
“您……”阿爾塞納也察覺到了少女的異樣。此時的少女渾身上下散發出驚人的氣勢。作為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文人,阿爾塞納先生的小腿都有些打顫。
難道……那位神秘的作者不是她的朋友,反而是仇家?阿爾塞納冷汗直冒的想。那也沒必要讓我主動招惹她啊。這種事情,沒聽過啊。
看她這架勢——阿爾塞納先生忽然腦洞大開,倒和那些發現自己重要成果被抄襲的法師有點像。
總不成是眼前這位小姐之前的文章也抄襲了那位神秘先生的論點?那位先生就打發自己來公然挑釁,表示自己已經知道她做的好事了?
開玩笑!這關我什麽事啊!
但出乎他的意料,雖然少女身上的氣勢已經近乎於殺氣了,但少女並沒有對他發火。她重新疊好稿紙,把它放回了阿爾塞納先生手中。
“你是誰?”少女忽道。
“什麽?”阿爾塞納先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嗯。”少女輕輕點頭。
她已經從阿爾塞納的表情中讀出來了,對方的確是什麽也不知道。他不是那位借助一篇記載著地球知識的文章來和自己接觸的地球同胞。
這文章是啥?
波普爾科學哲學的可證偽性原則?
還寫的這般深入淺出,短小精悍?
見鬼了!
少女發誓,自己記憶裡有篇科普文章,和這篇文章的行文布局幾乎一模一樣。事實上,這篇文章的作者除了把文章中的例子入鄉隨俗的換成了雲上世界裡的神術和奧術,其他基本是原樣照抄的……
絕對,絕對,是一位地球人的傑作,少女恨恨的想。
至於文章作者是不是歪打正著研究出了可證偽性原則的本世界原住民——對方怎麽就默默無聞,別人不找,一找就找自己頭上?
巧合?不存在的!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在這篇文章背後,隱藏著一位和自己一樣的穿越者。對方和自己一樣,有人文理論方面的愛好,而這些知識偏偏是兩個世界通用的。
那本有關“圖書分類法”的小冊子讓對方懷疑自己也是穿越者。現在對方正是借著這一點試探自己。
“先生。我是問請問這篇文章的作者是誰?”少女問道。她的聲音十分平靜,可阿爾塞納先生能覺察出那背後隱藏著的激烈情緒。
“不,我不認識……”阿爾塞納惶恐的說,“作者是匿名投稿。”
果然。如我所想……
“那你為何要將這篇文章遞給我看?”少女輕聲說。
“理事長卡著文章不讓我發表,”阿爾塞納誠惶誠恐的說道,“今天作者又來了一封匿名信。他說,如果您看到他的文章,可能會願意……願意……”
阿爾塞納說不下去了。
幾秒的沉默。
“我明白了,”少女說,“請轉告那位作者:我會支持他,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親自和我聯系。我願意和他面談,或是進行安全的法術通信。也請你告訴他:我對他沒有惡意。”
阿爾塞納倒是願意相信少女對對方是真的沒有惡意,但少女這話本身說得就惡狠狠的……
“小姐, ”阿爾塞納也管不上許多了,“如果對方……”他想,如果是真的一樁抄襲案,那不關誰才是被抄襲者,自己站在少女這邊總沒錯。
少女卻搖頭:“和你想的不同。你就……把我和這位匿名的作者先生,當成‘素未謀面的同門’即可。”
“素未謀面的同門?”阿爾塞納吃了一驚。這倆人還真的同是某個學派的成員?沒聽說過啊。
“你是如何和對方聯系的?”少女問道。
“是。有幾個中間人。我和他們並無交情。”
“不必打攪他們,”少女說,追蹤這些人不是自己和阿爾塞納的專長,你只要把我願意和他聯系的意思轉達到即可。”
“我一定做到。”
“你不會說多余的話吧?”
“絕……絕對不說。”阿爾塞納鬢角汗水涔涔而下。
“去吧。”少女對阿爾塞納的態度很滿意。阿爾塞納匆匆向少女鞠了一躬,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你究竟怎麽了?】少女內心世界裡的小薇疑惑的問。
【一點瑣事。】掩飾住心中百味雜陳的想法,少女言簡意賅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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