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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第22章高句麗攻略(下)
聽完李治的話,武媚娘略一思索,笑道:“三郎,熊津都督府的職責首要是鎮撫,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又有何不可?

 再則如劉仁願奏折所說,可暫命阿彌為代都督,待百濟事定,便可取消,又有何好擔憂?

 都察寺是惡犬,現在把這條惡犬放在敵國裡,豈非正合適?”

 武媚娘的話,令李治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拍了拍掌:“媚娘提醒的是,臨時任命,暫代都督一職,無品無級,行不良人之事,對眼下的百濟,確實是一劑良藥。

 如此,我才能將蘇定方抽出來,投入一場對大唐更重要的戰役。”

 “三郎能如此想,我也替阿彌高興,他有能力,只是缺一個施展抱負的空間。”

 “機會我給他,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了。”

 李治意味深長的道。

 正是有了這次李治與武媚娘的對話,熊津都督府代都督之職,才會落在蘇大為的頭上。

 這本是無奈之舉。

 王文度的暴斃不但引發半島新一輪的格局變化,而且也大出李治的預料,將他原本的計劃完全推翻。

 大唐的名將能將不少,但每一個都有自己的位置和去處。

 不是想抽調,就能馬上抽出來的。

 西邊,維護著大唐與波斯大食的貿易,河西走廊,草原諸部,這部份需要重點鞏固,包括安西都護府,一系列的舉措和人員,幾乎耗盡了大唐半數的力量。

 此時在東邊,所能動用的力量,是有限的。

 “陛下命我為平壤道總管,此次率軍前來,為的不是百濟,而是高句麗。”

 劉伯英目光從蘇大為到劉仁願面上掃過。

 整個公廨內的空氣為之一靜。

 這個消息對蘇大為來說,算不上意外。

 但在此時經由劉伯英的口說出,則有別樣的意味。

 劉仁願反應極快,向劉伯英拱手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對高句麗用兵了?”

 劉伯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其它:“去歲十一月一日,扶余義慈及扶余隆、扶余泰等五十八人被大總管蘇定方獻俘於東都洛陽則天門。

 大總管前後滅三國,都活捉了他們的國王。

 朝廷為慶祝攻滅百濟,賜天下大酺三日,並加授蘇慶節為尚輦奉禦。”

 這消息現在還沒傳到百濟,以致於在軍中的蘇慶節自己都不知道,因為自己阿耶滅百濟之功,已經跟著雞犬升天。

 “蘇定方戰功如此,軍中誰不羨慕,現在自英國公李勣以下,人人上表,向陛下獻言,願為先驅對高句麗用兵,以全太宗未競之功。”

 這當然是表面上的一層理由。

 更深層的則是,武人們需要軍功,軍事貴族必須尋找一個又一個的新目標去征服。

 否則,養兵有什麽用?

 這些軍中勳貴豈不是被邊緣化?

 至少在這個階段,大唐的國策,還是積極向外擴張的。

 也怪蘇定方滅百濟太過迅速,讓李治心下認為,自己的確是找到了滅高句麗的正確打開方式。

 太宗時期,雖然也曾啟用張亮為水軍都督,水陸並進去征討高句麗。

 但那時大唐水師的力量還是太弱,並沒有真正形成跨海大量投送兵力的能力。

 但是到了李治這個時期,大唐水師已成。

 滅百濟便是明證。

 此外,佔有了百濟,便能從前後兩個方向,去夾擊高句麗。

 這正像大漢與匈奴人爭河西走廊一樣。

 “張掖”,張帝國之臂,斷去敵人的臂膀,讓帝國有能力伸出手,從敵人的弱點給予痛擊。

 征服百濟的意義正在於此。

 受到吞並百濟的鼓舞,李治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滅掉高句麗,祭拜太廟,以告慰太宗皇帝了。

 “總之,征高句麗已經提上日程。

 具體的方略,要等陛下進一步的詔令,我等隻用奉命行事便好。”

 劉伯英撫摸著花白的胡須,目光又落到蘇大為的身上。

 而蘇大為,此時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歷史上,顯慶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李治任命契苾何力為浿江道行軍大總管、蘇定方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劉伯英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程名振為鏤方道總管,率兵分道進擊高句麗。

 龍朔元年正月二十二日,又以蕭嗣業為夫餘道行軍總管,率回紇等諸部兵進軍平壤。

 五月二日,唐軍作戰部署發生重大變化,朝廷改命左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為遼東道大總管、蘇定方為平壤道大總管、同中書門下三品任雅相為浿江道大總管,統率大軍及諸胡兵“水陸分道並進”,以討伐高句麗。

 平壤即高句麗都城。

 大唐此番布置,與征百濟時所動用的力量,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從始至終,在李治眼裡,只有高句麗才稱得上是大唐的敵人。

 百濟,只不過是不聽話的屬國,不遵天可汗之命,所以略施懲戒。

 現在,在懲罰過百濟後,大唐終於要對高句麗動手了。

 李治很急,欲畢其功於一役。

 這一次戰爭,他幾乎集齊了大唐現在所有能動用的能將、名將,光是大總管便任命了五位。

 征百濟時,隻任命蘇定方一人為神丘道大總管。

 這個重視程度,對比十分明顯。

 正因為李治的戰略重心已經轉移到高句麗上,百濟在大唐軍事版圖上的地位,就便得有些雞肋。

 既需要借助百濟的地利,為征高句麗提供輔助之力。

 又不想也不能,投入太多的精力在百濟本土上。

 是以,李治對百濟的配置,就有著他的考量和安排。

 此時征高句麗為第一要務,不可能再另任大將,另投入大量軍力在百濟了。

 劉伯英這支萬人上下的軍馬,既是龍朔元年大唐對百濟的第一批援軍,也可能是最後一批。

 自己手裡掌握督察寺情報系統,對百濟這種戰地,行戰時管制,足夠穩定局面。

 李治唯一擔心的,就是過度放權後,怕自己的野心如脫疆的野馬。

 畢竟監察系統一旦松開控制,是每一個為上者所忌諱的。

 奇怪,按李治那個步步算計的性子,為何會命自己為代都督?

 此時蘇大為心中還存著疑惑。

 卻見劉伯英向著自己道:“蘇代都督,我這裡,還有一封陛下給你的信。”

 說著,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將,從身上取出一封被木匣封口,施以朱泥印戳的密匣,將其交到蘇大為的手上。

 “陛下說了,此信隻由你一人看,蘇都督可查看印信。”

 說這話的時候,劉伯英臉上流露出一絲羨慕之色。

 一朝天子一朝臣。

 像他這種老將,李治會用他,但永遠不會像對蘇大為這樣,引為心腹。

 別說劉伯英,就是一旁的劉仁願同樣羨慕。

 他的境遇和劉伯英差不多。

 看著蘇大為驗過印信,捏碎泥封,取出裡面的密信。

 兩員老將都自覺的退開一些。

 讓蘇大為獨自看皇帝陛下給他的信。

 蘇大為一目十行的看完這封由李治親手寫給他的書信,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

 劉伯英和劉仁願雖然站遠了些,但一直是暗中觀察著蘇大為臉上的表情。

 如果李治是用勉強和親近的用語,那蘇大為的表情一定是十分振奮和鼓舞。

 如果李治用的是嚴厲,命令的語氣,蘇大為的表情一定是凜然,是謹慎。

 可是現在,蘇大為的表情卻不屬於上面任何一種。

 而是一種似苦惱,似釋然,又像是松一口氣的表情。

 這讓劉仁願和劉伯英兩員老將,無法通過他的表情反推出,李治在這封密信裡,到底傳達了什麽樣的信息給蘇大為。

 雖然猜不出來,但三人的關系與進公廨前已經改變。

 之前,蘇大為僅為劉仁願手下的折衝府都尉。

 但現在,他已經受到李治詔書,暫代熊津都督之職。

 這樣,三人的身份,已經算是同一層級。

 總的來說,唐軍的軍製裡,都督府的地位弱於都護府,要受都護府節製。

 比如大唐征服高句麗後,在遼東之地建起安東都護府,負責整個遼東的軍政大事。

 在百濟的熊津都督就受其節製。

 都督府的職能為:掌統諸蕃,撫慰、征討、敘功、罰過,總判府事。

 屬於大唐設在百濟的管理機構。

 如果是在內地,還會任命刺史。

 都督府是大唐維持地方勢力平衡的裁決機構。

 可以總判府事,可以敘功罰過,可以征討。

 這個權力非常之大。

 另外,大唐任命的行事總管,主要負責軍事征討,其軍事權力是大過於都督的。

 都督執掌的主要是地方治安一類的戰爭。

 唐朝的刺史相當於其它朝代的太守,為州的最高行政長官,相當於後世的市高官。

 這三者側重各有不同。

 現在在百濟熊津都督府中,蘇大為為熊津都督府代都督。

 劉伯英為平壤道大總管,負責高句麗方面的攻略。

 未來與他一齊行動的, 會有浿江道行軍大總管契苾何力、遼東道行軍大總管蘇定方、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劉伯英、鏤方道總管程名振,以及夫餘道行軍總管蕭嗣業。

 至於劉仁願,身為嵎夷道行軍副總管。

 嵎夷,古時指山東東部濱海地區。

 《尚書·堯典》記載,羲和浴日的湯谷,在一個叫做嵎夷的地方。

 “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歷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谷”。

 孔安國注雲:“東夷之地稱嵎夷。”

 魏晉時期的扶余在中國史書中被歸為《東夷列傳》之一員。

 所以此嵎夷道行軍總管,指的是對百濟及高句麗方面的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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