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袁氏,往上追溯四代之中已有五人位居三公之位,是東漢末年顯赫至極的門閥巨擎。
時任袁氏家主的是司空袁逢,曾任太仆之職。其曾祖父袁安曾任司徒;其祖父袁京曾任蜀郡太守;其叔祖父袁敞曾任司空;其父袁湯曾任太尉;其兄袁成曾任左中郎將;其弟袁隗歷任太傅、司徒;長子袁基因自幼體弱一直深居袁府不出;次子袁術時任虎卉中郎將;侄袁遺,初為長安令,現任山陽太守;另有子侄輩袁胤任丹陽太守、袁敘任濟陰太守。
袁逢還有一庶子袁紹,被過繼給了其二哥袁成為子嗣,現任司隸校尉,掌千軍,是大將軍何進的左膀右臂,深受其信任。
而華安這個年俸只有少少四百石,爵位也只有少上造的太醫將要面對的就是這麽牛B的袁氏。
華安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某個袁氏子嗣還是整個袁氏,不過這不要緊,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
想欺負我華安?這肯定不行,大不了老子遠遁益州然後跟劉皇叔爭蜀中去。
“醫者,您也早點歇息吧,事情總歸會好起來的。”
溫情過後就是冷冰冰的現實,華安剛哄睡鄭憐兒走回自己的屋子,耳畔就響起了華汶的安撫聲。
這個年逾六旬的老頭,看著華安從小到大,看著他一路走來從默默無聞到一鳴驚人,從一無是處到名滿長安洛陽,雖然期間看似嘻嘻哈哈沒有正行,可華汶卻很清楚,那是因為醫者有一顆遠勝常人的大心臟。
不是誰都能在天子、皇后、十常侍、蓋勳、蕭澄等人的手眼之中如魚得水的。
做為華安的長輩,老仆,華汶不想醫者再承擔更多,如果可以,他可以挺身而出為醫者或者夫人頂罪,反正他也活夠了,死了也不虧本。
“太公,您莫擔心,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相信我。”
華安起身走出屋外,又把華汶這個年紀大腿腳愈發不好的老人打發回屋安睡。
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裡的華安伸手朝一直在夜色裡靜靜佇立的古月找了招手,古月從夜色裡走出,單膝跪倒華安身前。
“家主,如果可以,家臣可以代勞頂罪。”
古月不是不要命,是因為如今自己一家老小都已被華安安置的妥帖,他不願再讓家人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如果自己的死可以換來華安對自己一家人的銘記,他不介意去死。軍伍之途的斷絕已經讓他心灰意冷了。
華安很感激古月的忠心,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去為他人抵命的。
“古月,大可不必如此悲觀,袁氏雖然四世三公,手眼通天,想捏死我一個小小太醫易如反掌。但說實話,我還真不怕他們。你且先起來吧。”
古月不知道華安有什麽計策或者本事能規避開這次危機,但是莫名的他對自己如今效忠的家主有了一絲自信之心,站起身後靜靜站到華安身後,等著華安吩咐。自己已經表明忠心了,剩下的就是看家主讓自己去砍誰或者被誰砍了。只要能讓自己的老母和妻兒安穩的過完余生,古月真不怕死。
“古月,我和你說點小秘密,你告訴別人也無妨,估計也沒人信你。”
古月微愣,不理解華安的話裡意思。
華安也沒等古月說話就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瓶,今夜月色不皎,看著小瓶顯得很是朦朧。
“這小瓶裡面的東西倒入水中,可以毒死成千上百人,且是立斃,絕無解藥可接。
” 古月看著華安手裡的小瓶,感覺脊背後面涼颼颼的。華安從來不對自家人哪怕是他們這些家臣護衛說大話空話,所以古月有九成相信,這小瓶裡的東西真的可以毒死成千上百人。
“家主您是要?”
“不,古月,我是要告訴你,咱們不缺少同歸於盡的底氣,但是也絕不會輕易的自尋死路。
世間沒有扳不倒的世家,缺少的只是一個支點而已。
明日一大早你帶著護衛們先護著夫人和你們的家眷遠離洛陽,等我消息再看是否返回。
放心吧,少則三五天,至多半個月,一定會一個結果的。”
說完這些,華安就收起陶瓶,微笑著拍了拍古月的肩膀,伸了個懶腰就回屋睡覺去了。明個還要去給大將軍何進診治體臭之症,要養好精神才行。
看著一臉笑意走回屋子裡的華安,古月感覺胸中一股暖流流過。這是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所見過第一個在出事時先顧著家眷和家臣的貴人,這讓他很不解卻很感動。
“喏!”
這一次,古月跪的心甘情願。
第二天一大早,鄭憐兒哭喪著臉被華安摁進了馬車裡,華汶和梅兒也在華安的堅持下被護衛們架上了馬車,直到快中午時分, 古月回報鄭憐兒和他們的家眷都已離開洛陽並且在朝著預定的安置點順利趕去,華安才安下心來。
自己赤條條一個五尺男人,死了也就死了,無非是對不起讓自己來到東漢末年的妖魔鬼怪罷了。
十八年後,我華安又是一個茅坑拉屎臉朝外的漢子。
“古月,你在暗裡護衛即可,如果我死了,你記得把我剛才交給你的那瓶毒藥倒進袁氏吃水的水源裡,然後有多遠就跑多遠。
不用給我陪葬,不值得。”
“喏!”
古月將華安交給自己的小陶瓶鄭重其事的收入懷中,雙膝跪地給華安磕了一個,然後消失無蹤。
“芝麻開門!”
一切安排妥當,華安心情不錯,拿起一株新鮮藥草召喚出了隱形醫院。
“取三瓶止汗劑!”
隱形醫院轉動,華安待其停止轉動後取出了三瓶止汗劑,回轉屋內將止汗劑倒入陶瓶內,華安開始整理醫藥箱,半刻鍾後整理完畢。
“先用止汗劑試一試,不行的話再考慮給他做汗腺切除手術。”
華安背著藥箱走出屋門,卻看到了大黃二黃兩隻忠心耿耿的大狗正伸著舌頭對自己搖頭擺尾。
“臥槽!今早送人送的急,倒是把你倆給忘了!”
洛陽城西門三十裡地外,在十幾名護衛的保護下正在朝遠離洛陽方向奔馳的馬車裡,呆呆望著車窗外景色的鄭憐兒突然想到了什麽,忙扭頭問梅兒,“大黃二黃呢?”
梅兒沉默了三秒:“大概,也許,可能...咱們早上走的急,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