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克拉底曾說過:醫術是一切技術中最美和最高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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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萬物初醒。
華汶照例起的很早,掃地做飯,打開醫館大門。
華安醫館照例的冷冷清清。
華安照例的不到太陽曬屁股是不起床的。
唯一不同的是,華安醫館附近多了幾個東張西望的閑人,看穿著模樣,都是些穿著粗布麻衣的仆夫下人們。
華汶做好飯,從醃菜缸裡裡舀出了半盆醃菜,還用手抖了幾下。這些醃菜可是兩人每天攝入鹽分的唯一食材,可得省著點吃。
布好飯菜,華汶開始喊華安起床。他知道醫者有不小的起床氣,也知道醫者一被太陽曬就會起床。所以,他隻是輕輕走進華安的屋子裡,信手打開窗戶,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半刻鍾後,華安穿戴整齊的走出了屋子。
“汶爺爺,怎麽又是醃菜稀粥啊,我這肚子裡估計連一點油水都刮不出來。”
沒有肉吃的生活是無力的。
華安用柳枝薄荷末刷著牙,懷念死了牙刷牙膏,有機會要發明一下大漢國第一把牙刷。
至於牙膏,有空就試試以茯苓等藥材煮成牙膏,沒道理大宋時代能做出來的古牙膏,漢朝做不出來,再多翻翻醫書就是了。
也不知道隱形醫院裡面有沒有洗牙機…
華汶在一旁看著醫者用柳枝和薄荷末洗漱刷牙,覺得這又是醫者的一項偉大醫術。
大漢朝不管貴賤貧富,誰不是一張嘴滿口的大黃牙,像醫者這樣越刷越白潔的牙齒,極為罕見。
皇帝陛下估計也就這待遇吧。
洗漱完畢,兩人對坐開始食飯,稀粥醃菜,咕嚕咕嚕不一會就喝得精光。
拍著咣當作響的肚皮,華安發誓,這幾天一定要割幾斤肉改善生活。
食完飯,華安開始準備等下去京兆府要用到的藥和器材,紛紛歸整到醫藥箱裡,一絲不苟。
華汶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已經吃完醃菜的碗底那幾粒鹽塊被他細心的又撥回了醃菜缸裡。
兵荒馬亂的年頭,省著點總沒錯。
“汶爺爺,您歇著,我去一趟京兆府。”
華汶拿著抹布的手一抖。
京兆府那是什麽地方?長安城內最大的衙門,草民想進去,先要被打三十殺威棒。
不死也半死了。
醫者要去幹嘛?狀告鄭家主母悔婚?
華汶扔下手裡的抹布,跑過來拉住華安的醫藥箱,顫抖著說道:“醫者,咱大不了不娶那鄭家大女就是了,可不敢去京兆府告狀啊,衙門深似海,這一去可就指不定出不來了啊。”
華汶的話讓華安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內心一片溫馨。
“汶爺爺,您想岔了。”
華安放下醫藥箱,第一次鄭重的握住華汶枯瘦的手掌,婆娑著說道:“我是去京兆府為府尹大人診病去,不是去告狀。
我哪裡知道狀紙怎麽寫哦。
您別擔心。”
華汶將信將疑,“醫者,長安城內有名的老神醫也有好幾個,府尹大人怎會尋您去問診?可不敢被人瞞騙了。”
華安笑著回道:“汶爺爺且安心,玄冥如今已歲十七,又不癡不傻,不會被人蒙騙的。”
華汶這才松口氣,一直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
重新背起藥箱,華安朝華汶擺擺手就走出了醫館。
從華安醫館到京兆府有好一段路要走呢。背著醫箱的華安攏著袖縮著脖子悶頭趕路,
對身後多出來的幾個尾隨者渾然不覺。 李氏醫館,劉氏醫館,張氏醫館等幾家醫館派來的幾波仆夫鬼鬼祟祟的跟蹤在華安身後。互相之間熟稔的兩波人撞面後會禮貌的拱手行禮,然後繼續各自跟蹤。
家主們發話了,要探查好這個華安醫館年輕醫者的行蹤,然後在某個他外出長安采藥的時機,敲他的悶棍…
隻是,這個年輕醫者行走的方向不是城外,而是內城。這就讓這些仆夫們有些納悶了。
內城都是些高官富商大戶人家的居住地,莫非這個年輕醫者是去內城問診?
那還要不要跟?
內城裡的巡城兵丁可是比外城多了好幾倍呢,一個不慎被誤以為是黃巾匪賊給抓起來的話…
這些隻是各家仆夫的賤籍下人,可是要被就地斬首的。
眼看著華安施施然的走進內城深處,跟蹤的仆夫們站在內城邊沿踮著腳等了好一會兒,眼見華安短時間內不會出來了,隻得無奈回轉。
“呃,我才想起來我家神醫讓我去城南送藥呢,各位告辭。”
“哎呀,我肚子疼,告辭告辭。”
七八個跟蹤的仆夫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個,李氏醫館的老仆。
“哼,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老爺果然說得對。這年輕醫者的醫術終究是我李氏醫館的囊中之物!”
就在此時,內城一隊巡城兵丁轉彎走了過來,槍鋒晃眼。
李氏醫館的老仆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開始滿地打滾。
“哎呦,疼死我了,來人啊,快送我去李氏醫館就診。”
兵丁們冷哼一聲,徑直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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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門前。
侯蕭澄如約而至。
不遠處,背著藥箱吭哧吭哧喘氣的華安也趕了過來。
剛才路過一家大戶人家,因為瞥見一個樣貌美麗的女子,華安多瞅了一眼,就被人家放狗追了。
這一通好跑,差點沒累死。
“華醫者快來,隨本侯去覲見府尹大人。”
剛看見華安,蕭澄就主動擺了擺手。禮賢下士就不能拘束於小節,該有的低姿態還是要做足的。
華安趕緊調整好呼吸,朝蕭澄躬身作揖。
“讓侯爺久等了。慚愧。”
“本侯也剛到,走吧,一起進去。”
京兆府門口把守的兵卒忙放行兩人入內。侯帶進去的人,他們可不敢攔阻。
“府尹大人,侯來了。”
正在公堂裡執筆潤寫奏折的京兆尹蓋勳輕輕蹙了蹙眉頭。
“他怎麽來了?”
老仆搖頭不知,卻示意蓋勳盡快起來迎接。蕭澄畢竟是侯,還兼著監長安府事的官位。
怠慢不得。
“哈哈,蓋府尹,今天你可要好好謝謝本侯。華醫者,你進來,本侯為你引薦。”
蓋勳站直了身子,強忍住背脊上的疼痛,驚奇的看著跟隨蕭澄走進公堂的年輕人。
“你是何人?”
“草民華安,城北華安醫館醫者。”
蓋勳看看華安,又轉頭看看蕭澄。
“侯爺,您這是?”
侯沒回答蓋勳,隻是抵了抵下巴,示意華安向前說話。
華安放下肩負的醫藥箱,對蓋勳深深躬身作揖後才直起身子,朗聲說道:“府尹大人高見。
草民私以為,醫術是世間一切技藝中最高尚的學術。
因為它能挽救生命。
草民不才,鬥膽為府尹大人診治,毒瘡之症草民自問可藥到病除。”
蕭澄滿意的捋了捋胡須。
老仆端茶的手在微微震顫。
蓋勳望著華安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些許光彩。
“此言當真?”
“本侯可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