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華安借用了朱熹先生的《勸學詩》來為自己的醫學課打call。
效果斐然。
鴻都門內這些新學學子多出身寒門,即便不是寒門的也是士族中被摒棄的庶子。
大家本來就上進心很強,自從被簡拔入鴻都門新學以來,日日勤勉不綴,無論酷暑嚴寒,皆在拚命的汲取知識。
數年下來,學子們已受益匪淺,各家學說和書法,繪畫都有長足的進步。
如今,學院內再增醫學課,讓一些原本立志於濟世救人的學子們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在醫學課的年輕夫子將勸學詩張貼在學院的公告欄內後,無數學子猶如打了雞血一樣紛紛報名欲學習醫學這門課業。
“醫學,是世上最為高尚的技藝。巔峰者,可生死人而肉白骨!
學子們,三日後醫學課正式開課,吾等你們的到來。”
華安這個新任的年輕夫子,再加上他以十七歲的年齡就位居太醫令之職,讓鴻都門內的新學學子們羨慕之余,無不以他為標杆。
“夫子,我報名!”
“我也報名!如今蛾賊肆虐,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傷殘無數,我要學會夫子的醫術去濟世天下!”
看著群情振奮的年輕學子們,華安覺得未來一定會無限美好。
少年郎們,加油吧!好日子沒幾天了,且過且珍惜吧!
————
潁川,人傑地靈。(今河南禹州)
自古至東漢末年如今,已有少典、許由、大禹、夏啟、太康、仲康、少康、呂不韋、張良、晁錯等千古人傑出於潁川,名傳歷史。
午後未至黃昏,此時天氣正燥熱難耐,洛陽城四門守兵亦有些意興闌珊,手杵長戈腰挎長劍,滿頭大汗的拉扯著身上的皮甲散熱。
一輛牛車慢騰騰的走入門洞裡,繳納過入城稅和查驗過路引後放行入城。
牛車上躺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少年用書籍覆蓋臉面,躺在牛車上,翹起的二郎腿隨著牛車顛簸而起伏。
駕車的是一個五旬老伯,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
“公子,咱到洛陽了嘞。”
牛車上的少年聞言挪開遮面的書籍,從牛車上坐起,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雲伯,咱今晚住哪嘞?”
駕車的雲伯稍稍扭頭,臉角一咧,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枯黃牙齒。
“公子,咱家在洛陽有一房遠親,論輩分是您的姨娘,臨出潁川前有寫過信來嘞,咱今晚就去她家暫住。等公子入了太學,就搬去太學住。”
少年郎微微點頭。
他是潁川郭家子,名喚郭嘉,自幼聰慧異常,才思敏捷,潁川之內有人以神童之名稱呼之。
如今,他遠遊洛陽,一為入太學習經典,二為知時政辯今後。
年僅十四五歲的郭嘉憑著自己異於常人的敏銳遠見,深知漢室腐敗至今,恐回天乏術。他此次來洛陽便是要更進一步明確自己的判斷,一旦證實漢室無藥可醫,便立刻離開洛陽,隱居潁川,非見明主不出。
他有鴻鵠志,隻待金龍出。
“太學…我郭嘉來了。”
太學,漢武帝時立學。
初始僅設五經博士,授學《易經》、《尚書》、《詩經》、《禮記》、《春秋》五門學科。
從武帝到新莽,太學中科目及人數逐漸加多,開設學科除最初的五經外,
又逐漸增設了《公羊傳》、《谷梁傳》、《左傳》、《周官》、《爾雅》等課程。 至王莽篡權前,時太學生人數已多至三萬人,冠絕前古。
東漢靈帝熹平四年(175年),為刊正經書文字,遂刻熹平石經,將其立於太學門前,以惠全國各地前來觀看和抄錄經文之士,絡繹於途者不知道凡幾。
漢朝太學生招生一般有四種途徑:最好者由太學的最高長官“太常”直接選送,此為是正式生,享有國家俸祿;次之,六百石俸秩以上官員,皆可遣子受業;再次,由各州郡所舉高材明經者,亦有國家所試明經下第者;最次,州郡學明經五十以上、七十以下的耆儒,經地方選送可入太學。
另有由地方單獨派遣受業者,聞名者如楊終,“年十三,為郡吏,太守奇其才,遣詣京師受業”即是。
郭嘉便是由時任潁川太守奇其才,遣詣其入洛陽受業。
“雲伯,我再睡一會兒,到地方了您喊我。”
“好嘞,公子您隻管休息便是。”
雲伯駕著牛車,走的慢慢悠悠,生怕驚擾了郭嘉的睡眠。
————
華憐小院。
正在老樹下備課的華安看著站立一旁幾次抓耳撓腮欲言又止的古月,煩躁的放下了手裡的毛筆。
“我說古月,你有啥話就說啊,我都替你著急。”
古月尷尬的又撓了撓頭,才三旬的漢子,已是華發橫生,好在他跟了華安,如今正在服用家主華安給他開的烏發藥劑,效果還不錯。
“家主,那個…俺婆娘有個遠房外甥這幾日入洛陽求學, 可能要到咱華府暫住幾日,所以我…”
屁大點事!
華安瞪了古月一眼,隨手抓起毛筆恢復備課,用毛筆備課簡直讓人抓狂,一個時辰也寫不了幾個字,怪不得以前批閱奏折的皇帝都是夙夜興歎,光批注寫字就能累死他們。
懷念死了圓珠筆橫行的年代…
“你夫人是郭氏吧?哪裡人?她那遠房外甥是到太學受業嗎?”華安一邊用毛筆費力的寫字,一邊隨口問道。
古月忙點了點頭,“家主,俺那婆娘是潁川人氏,小門小戶的,不過她那外甥倒是出身名門,名字叫…哦,叫郭嘉,才十幾歲就小有名氣嘞。”
郭嘉?
華安握著毛筆的手一抖。
“郭嘉?”
古月迷惑的點了點頭,“是叫郭嘉,我那婆娘念叨過幾次嘞,我都聽煩了,光聽她說她那外甥那郭嘉如何如何,不過再厲害也肯定沒家主您厲害。”
華安鞋子都沒穿,直接站了起來,微微急促的問道:“他要入太學求學?”
“是啊,是入太學。”
古月知道家主如今是鴻都門學的夫子,所以一直躊躇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家主,就是怕因此惹怒家主。
畢竟但凡關注朝政的人都知道鴻都門學和太學勢不兩立。
“不行!他不能去太學,一定要入我鴻都門學下!”
華安彎腰摳上鞋子,拉著古月就朝外面走。
“走,帶我去見你婆娘。我要好好問一下和她外甥郭嘉有關的事兒。這個郭嘉可是個寶貝啊!”